“把破庙的锅子带回去。”宋琛弯起唇角。说起汤饭,他感觉通身有了暖意,“那是我买的第一口锅,带回去给父亲瞧瞧。”
不是,他们都这样了,殿下能不能先别惦记锅子?
好绝望,好想哭。蜗儿扬起脸,泪珠不听话的从眼角滑至耳廓。宋琛捏着袖子帮他擦去泪珠,“别哭,别哭。你要是舍不得锅铲沙铫就一起带上。那些都是你用惯的家伙事儿,肯定顺手。”
话音未落,蜗儿哭得更凶了。来瑞州办差怎么就把他办成了厨子?要是被东宫那班小黄门知道,还不得笑话死他?
……
张天漠眸中布满血丝,定定注视着不断向他涌来的敌军,紧握钢刀的手微微颤抖。他不断告诉自己,眼前所见都不是真的。
因为那些敌军身穿布甲,容貌身形都跟夫余兵勇非常相似。
但是,当那些兵勇的长矛马上就要戳中张天漠咽喉时,他终于忍不住挥刀去砍。
人头、残肢、冒着热气的血浆四溅,骇人的景象连绵不绝冲击着张天漠脆弱的心弦。
不、不!这些都不是真的。张天漠想要停手,但是根本停不下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长矛戳向要害而无动于衷。
然而再这样无休止的杀下去,他怕是会被活活累死。手起刀落,又一颗人头落在脚边。
张天漠咬紧牙关,垂下眼帘扫了眼那颗刚刚落地就没了踪迹的头颅。犹疑间,再次挥刀,又一颗带血的人头落地。
怎么办?张天漠问自己。难道任由这些潮水般涌出来的“人”将他淹没?
张天漠不敢有半分懈怠,手起刀落,不断重复。他不通法术,不知道停下的后果是什么。所以他不敢冒险。
一刀一刀挥下去,张天漠早已精疲力尽但他仍旧咬紧牙关坚持着。就在他马上就要坚持不住,想要放弃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一道念诵咒决的声音。
悦耳动听宛如天籁。不断涌向他的兵勇好像流沙,倏地散尽不见踪影。眼前出现一位大袖飘摆的小道姑。
青灰道袍配上她那张貌美如花的面容竟丝毫不觉违和。
张天漠拧起眉头,犹疑着问道:“你……是人是鬼?”
陆珍缓步走到张天漠面前,仰头与他对视,“你怕鬼?”
“不怕。”张天漠斩钉截铁回道。
陆珍嘁了一声,“都没见过鬼就说不怕。你这人不大实在。”
张天漠涨红了脸,“方才那些就是鬼。”
“外行啊。”陆珍摇头慨叹,“不是鬼,而是幻境。”说着,利落转身,“走,我带你去找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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