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隔着两排官员默默对视一眼。
眼神在热闹的空气中碰撞,母女俩都读懂了对方眼底的尴尬。
[老焉,没人跟你聊啊?]
[女儿,你不也是么?]
一连几日官场中掀起反贪小飓风,百官着实低迷了有些日子。
直到今日女皇挑起话头,通知众人番离国的使团还有一个月出发,希望各部做好接待事宜。
这接待的活儿也算个美差,不仅在过程中有油水可捞,事毕女皇也会赐予丰厚奖赏。
所以殿下的百官才如此兴奋,七嘴八舌的讨论起来,争相上前给女皇画饼。
“陛下,安平有事启奏。”安平公主今日没穿那身花衣服,而是裹了身碧绿碧绿的长裙,上前跪下那一刻,焉浔月仿佛看见一大片绿叶落在地上。
作为凰都贵女圈有名的几位前辈,先不谈陛下的三位公主了,光安平安乐两人的审美,就已经让焉浔月大开眼界,惊叹三连。
这风头,还是给她们出吧,焉浔月摇头暗叹。
“准奏。”女皇抬抬手,兴致却不是很高。
“先前听说陛下将教坊司副使的职位给了小焉大人,如今接待临近,也不知她有没有准备……”
安平顿了顿,又接着撇清自己,“安平并非有意提及此事,也是因为心忧大栾,因此冒着被嫌隙来请示陛下。”
焉浔月听到四周传来低声议论,不时有人看着自己戳戳点点。
虽然没有聚光灯,但无疑她是此刻的焦点。
早知道昨晚不该熬夜了,现在脸上这黑眼圈看着多不上相啊。
焉浔月不满的在心里嘀咕,缓步走上前躬身回禀:“回陛下公主的话,微臣自从接任教坊司副使后,深感皇恩浩荡,日夜殚精竭虑,恐负陛下所托。”
说到动情处,焉浔月还拿袖子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
接着卖力表演道:“微臣忧惧不能完成陛下交付的重任,在接待使团的晚宴上令陛下失望,于是请了昙画公子在教坊司里作为指导,如今舞曲大成,恭迎陛下公主随时来访。”
话音落了,昙画也从侧殿进入,福身一礼道:“陛下,侍身愿为焉大人担保所言属实。”
女皇微微讶异,先前自己果然没有看走眼,焉丫头这收买人心的手段哪里是自己族中几个娇养的皇女斗得过的?
安平的脸已经憋成猪肝色,又羞又恼,自己明明打探过焉浔月一次都没有去教坊司,她怎么如今对教坊司这么熟悉,居然还请动了姨母的面首?
“焉丫头辛苦了,老焉啊,你不声不响,将女儿教的这么好,哈哈哈,当赏!当赏!”
百官不知女皇想赏的到底是谁,但在这时节,众人纷纷清减腰围,整日惊惧反贪之事时,焉家却得了女皇的光明正大的赏银,说不眼红那是假的。
焉浔月冲安平抱了个拳,有劳有劳,没你的助攻,我可就白白安排昙画进入教坊司这么多天了。
其实早在拿回衣服第二天,焉浔月便思忖该怎么处理二人之间的关系,她拿昙画当金主的男人,昙画拿她当特立独行的恩人。
要怎么把两人间的关系稳定下来,不向奇怪的方向偏差呢?焉浔月想了个办法,把他变成了自己的同事。
这样能满足对方急于报恩的心,也能光明正大的向女皇宣告:我,焉浔月热爱的只有事业。
而女皇自打彻底将昙画变成一个棋子之后,很少进入留芳汀,自然不知道昙画近日的动向。
所以才有了今日殿上这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