祢真道人转过头去,不愿让徒弟看见他这副伤感的模样。
“师父……”
凌渊轻唤一声,临别在即,他觉得有满肚子的话想对师父说,一时间又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只好深深的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依恋。
他很少露出这种眼神,即使是面对娘亲,他身上也很少有那种专属于小孩子的依赖。
是从遇见焉姐姐开始,他开始正视这种情愫,而不是坚持摒弃它。
“罢了罢了,是该放你们出去闯荡一番了。”
祢真道人再次转过脸,离愁别绪被妥帖收拾好,放在心里。
他摆了摆手,示意二人无碍。
裴景黎虽然不记得这个白胡子老道,却看懂对方一直在照顾自己,一心对他好。
他只是病了。
心却是健康而有温度的。
“老爷爷,你别哭,要不这块糖给你吧?”
裴景黎像只仓鼠一样,从兜里翻出油纸包好的几颗糖。
祢真道人愣了一下,脸上浮现笑容,刚红过的双眼慈祥的看着他。
比平日更加温和。
“为师不吃,给小黎吃。”
裴景黎看了看他,犹疑的收回手,脸上露出的笑容一闪而过,看得出他也不是很开心。
“小渊,你师兄如今这样……只能拜托你照顾好他了。”
祢真道人转向凌渊,语气郑重的托付道。
凌渊点点头,捏紧了腰间的木剑。
“…你们跟我来。”
祢真道人看见他腰间把柄破破烂烂的木剑,陡然想起自己还没有给小徒弟配一把宝剑。
他再次拖起疲惫的身躯,把凌渊和裴景黎带去剑冢。
这座剑冢连裴景黎都不知晓,位于道观书阁之下,中央有一个巨大的铜炉,一堆废铜烂铁杂乱不堪的扔在里面。
仔细去看,会发现铜炉之内全是各式各样的玄铁剑。
铜炉是摆设,在铜炉之后的一排木架上,陈列的才是剑冢真正收藏的东西。
满满当当,鳞次栉比。
每把剑下摆着一个小木牌,上面标注宝剑名称,以及铸剑师的姓名,铸剑时的年份。
凌渊走进去,忍不住哇了一声。
没想到师父看上去两手空空,一穷二白,实际上却坐拥一座小剑山。
“这些都是……”
少年眼中全是粉红小泡泡,若不是对腰间的木剑还存着一丝留恋,他早一把扔进那个铜炉里了。
“擦擦口水,这些都是为师的,你们两个小兔崽子可以选一把带出去,为师还没翘辫子呢,别打这些宝贝的注意。”
祢真道人背着手转过身来,一脸正色。
凌渊忙不迭点点头,小鸡啄米似的乖巧。
裴景黎左右打量了一下,看着小木牌上面的字,用手指着轻声念诵:“玄七星剑,紫君所铸,栾平十二年,
炜阳剑,黄子楼所铸……”
祢真道人眼神示意了下,“别傻站了,去挑吧。”
凌渊欢喜的应了一声,挨个查看每把宝剑。
半个时辰后,祢真道人靠着墙壁打盹,凌渊发出一声鼓舞的喊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