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刻后,马车在一处极窄的巷子前停下。
不过下了马车,苏赋赋并未直接走进巷子,而是带着他沿着眼前平常的街道往西边走去。
直到她走进了一间糕点铺子。
满铺子里都是糕点的清甜香气,苏赋赋走上前道:“祁叔好。”
掌柜的看见她,憨厚的脸上一笑,道:“赋赋姑娘,昨日我跟你陈娘还念叨你这几日怕是该过来了。”
说着,很是熟练地递上两大包豌豆糕。
苏赋赋接过来刚要摸钱袋,赵与歌一旁道:“我来。”
掌柜是个明眼人,憨憨一笑要了十文。
……
直直的窄巷中,两人走到最后一户小门前,苏赋赋道:“敲门吧!”
赵与歌扫过门上两张已经被风雨日光折腾到褪色开裂的门神画像,抬手极礼貌的敲了三下,苏赋赋一旁用清甜的嗓音喊道:“陈娘,密儿…”
片刻后,听到了十分仓促的脚步声,苏赋赋心觉不太对劲儿,果然陈娘开门后就着急道:“赋赋姑娘你来的正好,今日这娘俩悄悄收拾了包袱,要回乡下。幸好我回来撞见了,你说就她那身子……你快去劝劝吧!”
苏赋赋眉眼一紧,慌将豌豆糕往她手里一塞,拔腿就奔进了东厢房。
“赋赋姑娘,我都听大夫说了,我病的厉害,治不好的。你就让我们走吧!你帮我们已经帮的够多了。我向如柳,今生已经无力偿还您的大恩大德,只能下辈子还了。”
身后跟来的赵与歌踏进这地上没有铺设一块青砖的屋子,鼻间嗅着铺面的汤药味,目光看向屋里一位三十多岁年纪,面容毫无血色,青丝掺了许多白发的妇人。
她跟苏赋赋拉拽着包袱,身边还跟着一个半大小子,模样端正,即便身上穿着灰色短打,还是遮不住名门贵子的模样。
而且……隐约间还有些面熟。
赵与歌端详着他,听苏赋赋道:“向姨,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您快去床上好好躺着,你不用多想,就安心养身子。”
向如柳还是摆了摆头,道:“赋赋姑娘,我知道你心善。我这病还不知道要花多少钱,我不能再欠了…还有密儿,你又送他去私塾又帮他谋将来,可是我思来想去,他如何也是个半大小子了,等我走了,你一个姑娘家,如此跟他常来常往,难免被人说三道四影响了亲事,绝对不成。”
十岁的密儿并不知道娘亲有这些顾虑。
他突然开口道:“娘亲,您安心养病。若您有一天走了,儿子不麻烦赋赋姐姐,儿子自己回乡下。自己挣钱读书,或走仕途或寻活计谋生。十年二十年,儿子也一定将您欠赋赋姐姐的都还了。”
向如柳一时满目泪光,矮身将他抱在怀里,抚着他的背泣声道:“怪娘亲,没让你投个好胎,让你小小年纪便要跟着娘亲受这些罪,若是早早知道,娘亲宁死也不会生下你,让你来吃这些苦。”
密儿抿了抿唇角,用袖口给她抹了泪,道:“密儿有娘亲足矣。”
赵与歌看到这妇人兀然间想到了娘亲。
他肩头一落,道:“夫人生病,就莫要再哭了。明日我让府上御医来给夫人看看,夫人只管好好养身子就好。”
苏赋赋没想到赵与歌会说出这番话。
好好看了他一眼,转头道:“向姨,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蜀朝的端王殿下。他那里的御医定是比外面请的廊中厉害多了,没准就能给你治好呢!”
闻言,向如柳泪眼婆娑的看向赵与歌,身姿朗朗,一表人才。
她缓缓松开密儿,一个念头极其清晰地涌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