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康团长正在电脑前看文件,敲门声响起。康团长头也不抬:“进来!”门开了,一只德州扒鸡从门缝里递了进来。康团长抽抽鼻子,闻到味儿,乐了:“哟!谁啊这是?知道我有日子没吃老家的扒鸡了,雪中送鸡啊!快进来,快进来!这个马屁拍得好!是谁啊?”
范天雷笑嘻嘻地走进来,康团长的脸色马上变了,范天雷也不在意,笑道:“康团长,是我,我来拍您的马屁了!”
“范参谋长?你拍我什么马屁?拿走!”康团长低头继续看文件。范天雷一点儿不生气:“康团长,别动怒啊!这不是专程来看您吗?俗话说,这佛祖也不打送礼人!咱康团长大人有大量,不会跟我这专业偷鸡摸狗的一般见识吧!”
“少跟我嬉皮笑脸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你心里那点儿小九九,以为我不知道?不行,一个也不行!”
“我这还没开口呢,康团长就知道我想要什么了!康团长真的是厉害啊!”范天雷提着鸡,自己坐下了。
“你来我这儿干什么,还用说吗?我不管你跟我要谁,两个字—不行!”
“瞧您说的,康团长,怎么我来就必须得找你要人吗?咱们多少年交情了,在前线就是你从死人堆里把我扒拉出来的!救命恩人哪!怎么?我来看看你,给你送你爱吃的家乡扒鸡,还有错了?”
“少跟我来这套啊!范天雷,我警告你,别把我当三岁小孩子哄!你一次又一次给我上眼药,以为一只扒鸡就能打发我?可笑!”康团长不买账。范天雷笑嘻嘻,从身后又拎出两瓶茅台。康团长眼一亮,旋即一脸正色:“拿走!我这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上级有明文规定,应急机动作战部队绝对不允许喝酒!你想招我犯错误是不是?赶紧拿走!”
“我刚才看了看你们的值班安排,今天不是你值班啊!怎么跑办公室来了?”
康团长一愣:“好啊!你小子,敢搞我的情报!谁告诉你的!”范天雷指了指他桌上那张平铺的值班表。康团长大惊:“这你都能看见?!还真不愧是偷鸡摸狗的专业户啊!”
“走吧!老康,别端着了!都是应急机动作战部队,谁不知道谁啊?禁酒说的是在部队院里,你今天又不是值班首长,出去吃顿饭怎么了?咱们出去,找个地方好好喝两杯!估计你也有半年没喝了吧?”
“半年?整整一年了!除了上次演习的时候,蹭了你酒壶里面两小口!这禁酒令给我害死了!”
“那还等什么?走!”范天雷招呼着。
“不去!”康团长摇头,“你这酒不够喝—还没解馋呢,没了!我才不上这个当呢!”
“车上有一箱呢!”
“真的?”康团长眼睛一亮。
“我能空手来吗?走吧,整整一箱子呢!”
康团长收拾东西:“走走走!跟我去换件衣服,咱们出去吃饭得穿便装!”
“我车上有便装,我到车上换,等你啊!”范天雷放下茅台,出去了。康团长笑:“你小子啊,真不愧是特战旅的参谋长,随时准备化装啊!”
2
火锅店的雅间里热气腾腾,锅里红通通的汤咕嘟咕嘟地翻腾着。此刻两人已是酒过三巡,康团长大手一拍范天雷:“兄弟!好兄弟!我的好兄弟啊!”
“哥哥!你说,没二话!我去把那个山头给你打下来!”范天雷端着酒杯。
“别提了,别提了啊!”康团长有些难过,“三十个!我的三十个兵啊!我带着三十个兵组成的突击队去打山头啊,就回来十一个!十一个啊!其中还有三个都断了腿!不是完整的了!我这个当连长的有愧啊!”
“哥哥,没关系!不就是断腿吗?”范天雷啪地一下掀起裤腿,摘下假肢,一家伙竖在桌子上。康团长瞪大了眼,看着范天雷竖起大拇指:“好!好!好弟弟!你不愧是我的好弟弟!有种!没看出来!哥哥一直没看出来!你有种!哥哥敬你!”康团长拿起一瓶酒,两人直接对瓶吹。两个老兵喝得已经都不行了。
“奶奶的,没白把你从死人堆里面扒拉出来啊!硬汉!好兄弟!好战友!好弟弟!”康团长一蹾酒瓶,“说,要哥哥哪个兵?现在就让他找你报到!”
“不要不要!我说了,这次是专程来看你,找你喝酒!要你的兵干什么?”范天雷摆手。康团长一瞪眼:“不行!你必须要!你不要就是看不起哥哥!哥哥把兵交给你—我骄傲!”
“我不要!我要你的兵干什么?我就是来看你的!”
康团长急了:“你不要不行!你必须要!”
“我要是要了你的兵,我不就成你们团眼里的小人了吗?找你喝酒,就为要你的兵吗?!”范天雷一拍康团长。康团长明显已经高了:“我是团长!是铁拳团的一号!谁敢说你是小人,老子修理他!说!你要谁?”
“我真的不要!”
“你必须得要!”
“可是我不要啊!”范天雷很为难。
“那我给你说,我团里现在最好的三个兵—何晨光、王艳兵、李二牛!你要谁?”康团长眯缝着眼。
“我哪个都不想要啊!”
“不行!这事儿我说了算!”康团长看了看桌上竖着的腿,“就看在你这条腿的分儿上,这三个,都给你了!你不要就是不给我面子!你还想不想来铁拳团了?!还认不认我这个哥哥了?!”范天雷哭笑不得。康团长指着他:“说,你要不要?!”
“哥哥你别生气,坐下,坐下。我现在站不起来也扶不了你,你坐下。”范天雷扶着晃得不行的康团长坐好,“我要,我要还不行吗?我要,我要,你别生气。”
“三个都得要!”
“是是是,三个都要。”范天雷赔着笑。这下康团长满意了,拿起一瓶酒,咬开:“喝!你要反悔你是孙子!”范天雷喝着酒,嘴角却带上一丝狡猾的笑意。桌上的火锅还热闹地翻腾着。
清晨,龚箭在连部接电话:“是是,我明白。”随后放下电话纳闷儿,“不会吧?团长这是搞什么?”老黑站在旁边:“怎么了?”龚箭也搞不清状况:“叫何晨光和李二牛两个进来。”老黑低声问:“是不是跟范天雷来咱们团有关系?团长怎么了?喝酒了吗?怎么这么糊涂?”
“先别忙。这样,我去找团长!”龚箭出去了。老黑忧心忡忡地看着门口。
此刻,康团长正掐着太阳穴,坐在办公桌里:“酒啊酒啊,害人的东西啊……”
“报告!”
“进来!”
“团长!”龚箭推开门。康团长一见他就唉声叹气,揉着太阳穴:“酒啊酒啊,害人的东西啊……”龚箭马上明白怎么回事,没话说了。
六连连部,彭连长拿着电话,发了半天的呆。指导员站在对面:“怎么了,连长?”彭连长一声叹息:“不是我们的,终归不是我们的。”
王艳兵正在辅导三班拆卸武器,彭连长走过来:“王艳兵!”
“到!”王艳兵起身。彭连长面无表情地说:“收拾你的东西,到团部报到!”王艳兵一愣,在场的三班战士也是一愣。彭连长看看他:“没听见吗?”王艳兵面色犯难:“是,连长,可是……为什么啊?”
“从现在开始,你不是六连的兵了,去团部报到吧,这是命令。”彭连长转身想走。
“连长,为什么不要我了?”王艳兵大声问。彭连长努努嘴,想说什么,半天:“执行命令!”转身走了,还骂一句,“浑蛋!”王艳兵呆住了,三班的弟兄们也都呆住了。
“没听连长说吗?收拾东西,去团部报到!”黄班长看着王艳兵。
“我去团部干什么啊?团部不就是公务员吗?我又干不了公务员。”王艳兵还没弄明白。黄班长说:“去吧,肯定有安排。”王艳兵没动,黄班长拍了拍他:“咱们是当兵的,得服从命令。”王艳兵郁闷地看着大家,三班战士也依依不舍地看着他。
何晨光和李二牛站在四连门口,老黑在对面眼巴巴地看着。李二牛耐不住:“老黑班长,到底啥事儿啊?把俺俩找来,啥也不说,就在这儿等着。”老黑脸一沉:“让你等着就等着!一切等指导员回来再说!”这时,龚箭急匆匆地走过来,老黑期待地看着他。龚箭想了想,看着老黑:“你没说错。”老黑问:“咋了?”龚箭也是一张黑脸:“团长喝多了。”
“啊?!”老黑一惊。李二牛哆嗦着嘴唇:“团……团长也喝酒……”何晨光若有所思。龚箭和老黑郁闷地看着两人。
团部外,三个穿着常服的兵背着行囊,茫然地站着。三个人互相看看,还是不明白状况。
一辆越野车高速驶来,停在三人身边。范天雷摇下车窗:“都来了?”三个人惊喜地看着他。范天雷笑笑,说道:“赶紧上车!别等你们团长后悔!”李二牛问:“去哪儿啊?”
“狼牙特战旅。”
三个人脸上放光,把行囊一扔,毫不犹豫地跳上车。“快!”范天雷催促着。司机一踩油门,越野车噌噌地跑了。康团长站在团部窗口,眼巴巴地看着,骂:“这帮没良心的小狼崽子!”龚箭一脸心疼:“团长,要不……您再想想办法,让门卫拦住?”
“哎!总不能让我当孙子吧?我说出去的话,不算数?”康团长也悔得不行不行的。龚箭一脸苦相地看着他,康团长还在骂:“酒啊酒啊,害人的东西啊……”
3
越野车在山路上疾驰,范天雷坐在副驾上,三个列兵坐在后排,都是满脸放光。
“不是做梦吧?咱们真的要去特种部队了?”王艳兵一脸兴奋。
“艳兵,艳兵,啥是特种部队啊?跟咱团有啥不一样啊?”李二牛问。
“我跟你说啊,特种部队,就是……《渡江侦察记》看过吧?”
“看过啊!小时候就看过!”李二牛一脸认真。王艳兵一脸的兴奋地说:“就是《渡江侦察记》《乌龙山剿匪记》《闪电行动》……哎呀,电影多了!”
“啊?不会吧!俺就是个炊事员啊,也要去渡江侦察了?”李二牛不敢相信。何晨光坐在旁边笑道:“你已经是全团最牛的炊事员了!”李二牛兴奋不已。范天雷坐在旁边,脸上没有笑容:“你们带便装了吗?”三个人都一愣。何晨光说:“带了一套。”
“你们俩呢?”—王艳兵和李二牛摇头,都没带。
“出发不带齐东西,准备不充分!带钱了吗?”这下三个人都齐刷刷地点头。范天雷对司机说:“到前面的县城停下,给他们两个买服装。”
县城的长途车站,何晨光、王艳兵和李二牛都换好了便装,站在车旁。范天雷伸手:“把证件和钱包都给我。”三个人拿出士兵证和钱包,交给范天雷。司机走过来,递给范天雷三张车票,范天雷随手分发。三个人不明白,互相看看。
“不是去同一个地方啊?”李二牛看着车票有点蒙。
“去同一个地方还有意思吗?这三个终点,相距二百公里以上。当然,都是与省城不同的方向。我给你们两天时间,到达目的地,目的地在车票的背面。记住,一定要到终点哦!有人在终点等你们,给你们情报。然后,你们就在规定时间内到达省城。”范天雷说完,戴上墨镜。何晨光拿着车票,犯难:“报告!我们……我们身上没钱了啊……”
“我知道你们没钱了。要是拿着钱包,不是太容易了吗?”范天雷看着他。
“我们……我们总不能去偷去抢吧?”王艳兵一脸苦相。
“你试试,国法无情,军法更严。”
“那俺们咋去啊?”李二牛看着手里的车票发愁。范天雷懒得看他们:“自己想办法。这点儿路都走不到,还想加入特种部队?这还是和平时期,要是在战争时期呢?要是在敌后呢?让你们到目的地去,还跟我讲条件?去得了要去,去不了也要去!否则要你们干什么?”三个人都不吭声了。范天雷又说,“去吧。各自上各自的车,记住目的地。你们的证件已经被收走了,所以不要暴露自己是军人。要是实在不行了,就打车票后面的电话,我会安排当地的武装部去接你—当然,你也去不了什么特种部队了,直接送你回老部队去。”
三个人都瞪大眼,李二牛一梗脖子:“不能回去!说啥也不能回去!”范天雷笑笑,说道:“去吧。”三人互相看看,何晨光拿着票转身:“走吧,跑不掉的事儿。”王艳兵苦笑,转身也走了。李二牛一步三回头。范天雷吼:“干什么?”
“俺怕迷路……”李二牛说。范天雷一挥手:“那你别去了,直接上车,送你回去。”李二牛转身就跑了。范天雷笑笑,看看手表—四十八小时计时开始了。
4
长途车到站,何晨光跟着人群下了车。置身于完全陌生的环境,何晨光四处打量。一个开黑车的过来:“师傅,打车走吗?便宜!”何晨光推脱着:“我身上没钱。”黑车师傅拉着他,突然低语:“十分钟以后,光明路小学门口。”何晨光还没反应过来,黑车司机已经一踩油门开走了,招揽别的生意去了。何晨光眨巴眨巴眼,拉住一个乘客:“同志,光明路小学在哪儿?”乘客一口山东腔:“俺不知,俺不是本地的。”何晨光又拉住站在门口的一个保安:“同志,知道不知道光明路小学怎么走?”保安思索着:“光明路小学?你从前面的十字路口左拐,一直往下。打个车去吧,有三里地呢!”何晨光说了声谢谢转身就跑。不远处,黑车司机看着他的背影,对着领子:“他上路了。完毕。”
天已经黑了,何晨光在街上没命地跑着。角落里,一辆巡警车停路边,两名巡警正在小摊上吃面条。一名巡警努努嘴:“那小子,你看看。”另一名巡警擦擦嘴:“他跑什么?走,过去看看。”两人结完账,上了警车。警车没有亮灯,远远地跟着。何晨光没发现,还没命地跑着,不时地看看手表。俩巡警面色严肃,远远地跟着。一名巡警拿起对讲机:“901报告总部,发现一名可疑男子在街上跑,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现在在光明路。完毕。”
“901,总部收到。你们保持监控,我马上调派支援。完毕。”无线电回话。
“901收到。完毕。”俩巡警一脸严肃,开着没有亮灯的警车紧跟着。
何晨光没停歇,一口气跑到光明路小学门口,一头大汗。此时学校已经没什么人了,空落落的。何晨光左顾右盼,看看手表,还差两分钟。警车远远地停下了,俩巡警目不转睛地看着他。这时,一辆摩托飞驰而至,咣地在何晨光脚下丢了一个箱子。何晨光一把接住,还没反应过来,摩托又嗖地没影了。何晨光顾不了那么多,拿着箱子,急忙打开,一惊—一把92手枪,满满的两个弹匣,还有几本护照和各国钞票。何晨光急忙啪地合上,左右看看。不远处的警车突然亮了警灯和远光灯,俩巡警下车,拔出手枪:“站住!警察!”何晨光一惊,掉头就跑。巡警举起枪:“再跑开枪了!”何晨光头也不回,嗖地翻过围墙,噌噌地上了楼顶。举枪的巡警目瞪口呆,抓起对讲机:“901请求支援!立即封锁光明路附近街道,疑犯跑了!上房了!”旁边的巡警也举着枪问:“我们怎么办?”
“怎么办?找梯子去!”
楼顶上,何晨光在黑夜里飞奔,如同脱兔。对面突然出现几个特警,拿着手电:“站住!”何晨光回头,后面也是几个特警,拿手电照着他。黑暗里,他听见手枪上膛的声音,很清脆。何晨光左右看看,两侧的特警都虎视眈眈,持枪缓慢接近他。何晨光突然奔向楼的边缘,特警大惊:“别做傻事!”何晨光已经纵身跃了出去,扑向路灯,“当”地一声撞在路灯上。他忍住痛,抱着路灯迅速往下滑。特警们赶到楼边,大惊失色。何晨光落地,一看双手,都已经血肉模糊。他顾不上这些,抱起箱子就跑。楼上的特警拿着对讲机:“总部,疑犯跳楼了!”无线电回话:“我马上派救护车过去!”
“不需要救护车,需要更多的警车!”特警大喊。
到了市郊,彻底安静下来。何晨光向铁路桥狂奔而去,后面的警车停在两侧,警察们下车上桥狂追,后面传来狗叫声。何晨光没命地狂奔,在桥中间停下来,喘着粗气。
两侧的警察和警犬缓缓靠近他,何晨光稳定住自己,一名特警喘着粗气:“小伙子,我不知道你犯了什么事儿,但是你真的没必要玩命!国有国法,你别乱跑了。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根本跑不出去的!”
远处,一列货运火车从下面高速驶来。何晨光突然纵身一跃,跳到了货车顶上。警察们追到桥边,望尘莫及。货车在黑夜里高速行驶,何晨光抱着箱子,在车顶匍匐前进。找到一处开着窗的位置,他翻身下去,钻进了车厢。何晨光艰难地坐下,把箱子放下,躲在角落里。他的双手已经血肉模糊,唰地撕下衣服一角,将手包扎好,颤巍巍地打开箱子,仔细检查。何晨光拿出护照打开一看,上面都是自己的照片,看来一切早有准备。何晨光苦笑:“搞大了……”何晨光拿起手机,打开,一条短信马上跳出来:欢迎上路。利用提供给你的装备,到达指定目的地。若被警方逮捕,游戏自动结束。
何晨光放下手机,正思索着,“嘀”的一声,第二条短信跳出来:忘了告诉你,手机将在10秒内自毁。何晨光脸色突变,抓起手机扔出窗外,“轰!”手机还没落地就爆了。何晨光站在车厢口喘息着,试图让自己平静。窗外,火车在夜色里呼啸驶过。
5
此时,王艳兵在一个不知名的小城市下了车。他打量着四周,没什么异常情况。这时,一个穿军装的身影从他身边滑过。王艳兵定睛一看,是苗狼。苗狼提着一个手提箱,使了一个眼色。王艳兵跟上去,不紧不慢。洗手间里,苗狼正对着镜子洗脸。王艳兵进来,拎开水龙头,抹了一把脸。苗狼从镜子里看着他:“箱子是给你的。”
“什么意思?”王艳兵问,苗狼笑笑,说道:“拿上,走自己的路。”
王艳兵不动声色,擦擦手,提起苗狼脚下的手提箱出去了。苗狼笑了一下,继续洗脸。王艳兵提着箱子从洗手间出来,左右看看,走了。墙上的摄像头缓慢地摇摆着。突然,苗狼夺门而出,大喊:“抓小偷啊!有人偷我的手提箱!”王艳兵脸色一变:“妈的!阴我!”他顾不上啰唆,拔腿就跑。路边的人都看着,一名保安跑过来:“解放军同志,怎么了?”苗狼指了指王艳兵的背影:“那个人是小偷,偷我的箱子!”保安和众人拔腿就追。苗狼站在原地,笑笑,说道:“傻瓜,上路吧。”
马路上,王艳兵在没命地跑着,后面隐隐传来警笛声。此刻,苗狼正坐在派出所里,急赤白脸:“他拿起我的箱子就跑了!”所长拿着笔记本做记录:“你别着急,同志。箱子里面有什么?”苗狼一脸着急:“有,有……哎呀!有军用危险品!”
“什么危险品?”
“手枪!”
所长噌地一下站起来:“有多少发子弹?”苗狼肯定地说:“三十发,两个弹匣!”
“你的持枪证明呢?”
苗狼从口袋里摸出“侦察证”递给他,所长仔细看着,拿起电话:“给我接市局……”
黑夜里,王艳兵抱着箱子跑到一个桥洞下。四周寂静无比,他借助路灯的亮光打开箱子一看,手枪赫然在目,还有两个满满的弹匣和护照、钞票、手机。“妈的!害我!”王艳兵怒吼,慌忙朝左右看看,没人,这才拿出枪,装上弹匣,塞在腰里。和何晨光一样,护照上都是他的照片。王艳兵拿起钞票,抽出一张,捻了捻,是真的,随后将钞票塞进了自己的背囊里。
“这是玩什么啊?!”王艳兵一边抱怨,一边把手机打开。和何晨光的短信一样:欢迎上路。利用提供给你的装备,到达指定目的地。若被警方逮捕,游戏自动结束。王艳兵瞪大眼:“让警察抓我?!”紧接着同样一条短信:忘了告诉你,手机将在10秒内自毁。王艳兵想都没想,急忙把手机丢到水里,“噗!”一声闷响。随后,王艳兵看看四周,将箱子装满石头,合上盖,扔进了水里。王艳兵骂骂咧咧地走了:“当兵以前没做过贼,当兵以后要被警察追了!这浑蛋特种部队,要害死老子啊!”
繁华的市区里,霓虹闪烁,车来车往。王艳兵穿着外套在人流中走着,后面两个便衣拿着照片,悄悄跟着。王艳兵没发觉,继续走着,一边走一边四处看。在路边的橱窗玻璃上,王艳兵发现了两个壮汉的身影。王艳兵想想,不动声色,继续走向地下通道,两个便衣赶紧跟上。王艳兵加快脚步,下了台阶,一拐弯就迅速脱掉衣服,反过来套上,从背囊里掏出棒球帽、墨镜,所有动作一气呵成,丝毫不拖泥带水。王艳兵坦然自若地走着,扶住旁边一个老太太。老太太客气地说:“孩子,谢谢你啊!”几乎同时,俩便衣也拐进了地下通道,四处看看,全是人流,已经不见刚才的目标。便衣互相看看,急忙往前狂奔,一边跑一边拿出对讲机:“快!疑犯跑了!立即在前面路口布置拦截!”新笔趣阁
王艳兵扶着老太太走着,等俩便衣跑没影了,才松开老太太:“大妈,我还有点别的事儿,先走了啊!”老太太笑着:“谢谢孩子啊!”王艳兵掉头就走,快速离开,刚出地道口,迎面而来众多警察跑进地下通道,开始封锁,禁止出入。王艳兵与警察擦肩而过,继续往前走,看见对面的地下通道口也被封锁,正在一个一个盘查。王艳兵看了看,径直走到马路上,上了一辆出租车。王艳兵摘下墨镜,看着窗外。司机没回头:“去哪儿?”王艳兵一愣,觉得声音很熟,转脸看去。苗狼笑着:“好小子,有一套!金雕果然没看错你。”
“你们在玩什么?!知道不知道我现在是持枪逃犯,警察可以不加警告将我就地击毙!”王艳兵急了。苗狼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笑,说道:“玩的就是心跳。”
“我心都快不跳了!”王艳兵坐在后座,稍微放松了一些。
“下个路口下车。”苗狼说。
“去哪儿?”
“自己想办法。”
“为什么要这么玩我?!”
“都是这么玩的。你玩不玩?不玩现在就退出。”苗狼从后视镜里看着他笑。王艳兵咬牙,气呼呼地说:“我要是被玩死了,你们也不好过!你们会上军事法庭的!”
“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苗狼笑着说。苗狼在路口刹住车,王艳兵刚打开车门,苗狼拿出一个血包使劲捏破,直接往脸上抹,脸上、身上都是血,高喊:“打劫啊!”王艳兵看着糊了一脸血的苗狼:“我去—”拔腿就开跑。苗狼爬出出租车,高喊:“打劫啊!打劫啊!抓住他!”众人惊愕,警察们快速朝这边跑来。王艳兵没命地狂跑,纵身跃过绿化带,往马路对面狂奔过去,后面警察们一路追来。
小巷子里,警察们打着手电,狂奔过来。没人。“分两边,追!”警察们分散跑开了。小巷子又恢复了寂静。角落里的垃圾桶轻轻晃了晃,王艳兵从垃圾桶里露出两眼,见没动静才爬出来,藏在垃圾堆的阴影当中。
“干啥踩我?”
王艳兵吓一跳,转脸一看,一个流浪汉不满地伸出脑袋。王艳兵看着他,想想,从背囊里摸出一张百元钞票,流浪汉眼睛一亮。没多久,王艳兵穿着流浪汉的衣服,蓬头垢面,满脸污垢,手里拿着一个破碗走着。警察们纷纷从他身边跑过。王艳兵忍住恶臭,坚持走着,额头上都是冷汗—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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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长城脚下一个车站,穿着便装的陈善明提着手提箱左等右等,不见李二牛,纳闷儿得不行。这时,一辆长途车在夜色里隐约出现,李二牛懵懂地走下车。陈善明戴上墨镜,提着手提箱走过去,和李二牛擦肩而过。陈善明咳嗽了一声,李二牛转头看看他。陈善明把手提箱放在地上,起步就走。李二牛忙喊:“哎!同志!你东西掉了!”陈善明赶紧加速跑,李二牛提起箱子:“哎!同志!同志!你的箱子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