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对张鹏举的了解,张鹏举一定会插手这件事。
他其实也不需要张鹏举插手,因为叶文初找不到他的证据。她找到的那双鞋,原就是一样的鞋子,他的鞋只比刘园大半寸而已。
除了叶文初,不会有人注意到这个,连他收拾东西,都没有注意到,他还有一双鞋留在那。
另外一个他觉得会出问题的地方,就是他的外套。当天晚上他将染血的外套擦洗了,没有留下什么,当时张鹏举喊他去玩,他不好推辞,就没细看。夜里他喝醉了,回家他不记得,当时有没有在张鹏举家里换过外套。
因为那件外套不见了,早上徐念香说他穿的黑色回来的。
当然,便是找到衣服,也问题不大,这些都是辅佐的证据,刘园的尸体、杀刘园的动机和矛盾点、时间、以及他杀徐念香、徐念香的尸体……
找不到直接的证据,她查多少都没用。
但有了张鹏举,是可以保证叶文初不会对他刑讯逼供。
“你来,我告诉你。”张鹏举招手让他,两人耳语几句,陆培皱了皱眉,问道,“合适吗?”
张鹏举说听他的,让陆培照着做:“如果有变化,你就看我眼色随机应变。就我马上出去都是随机应变的办事。”
陆培应是。
姚先阳站在门口看两人说话,嫌弃地簇了簇眉,张鹏举是断袖,他知道。他还不似一般的断袖,他连妻子都不能娶。
他们几个私下里讨论,说他过胖所以有的事不行了。
所以他一直琢磨,张鹏举算男人还算女人,还是太监。
他还知道,张鹏举前几年跟踪过沈翼,问张鹏举,就说伺机报仇,但他不知道,张鹏举和沈翼之间有什么个仇。
不过在他看来,张鹏举虽有些恶心,但为人还不错,很讲义气。
张鹏举喊姚先阳走,姚先阳问他:“鹏哥,你是不是想闹事,顺手报瑾王的仇?”
张鹏举笑着道:“那你别管,鹏哥给搭台戏。”
……
乱葬岗的坡子上,叶文初他们并非所有都挖,但挑选几个坟没有收获以后,大家都有一些气馁。
圆智也不念经了,拿着小铲子,找地方拨弄。
“小姐,这一带很大,咱们是不是往里面走一走?说不定陆培故意将尸体藏在后面。”
叶文初坐在边上休息,也不排除这种可能性,她招呼大家都坐会儿,再挖不到就只能明天早上继续。
总之,如果这里找不到刘园和徐念香的尸体,那这个案子,还真的没法继续查。
唯一能想的,就是刑讯逼陆培,让他招认。
但现在看来不容易,陆培有后台,是她不能随便刑讯的人。
“四妹,老四啊!”叶颂利刚到,提着茶水气喘吁吁,指着下面,“下面来的那么多人,是你喊来帮忙的?”
“你可以啊,现在已经如此受拥戴了!”
叶文初和沈翼都很惊讶,叶月画冲着叶颂利吼道:“别乱说,没喊周围百姓帮忙。”
大家停下来,就看到许多百姓冲上来,领头的是两个年轻人,高个子的扛着锄头,指着他们:“谁让你们上来的,你们有没有规矩,这是坟,你们说挖就挖?”
“我们公差办事!”高山喝道,“谈什么规矩。”
那人将锄头杵在地上:“我管你们公差私差,扒别人的坟,说到天王老子面前也不行。”
“对!就是圣上行事,也要事先打个招呼,哪有上来就挖坟的。”
叶月画啐道:“一个乱葬岗,无主孤坟一堆,平时你们不烧香,现在来认祖宗?!”
村民顿时恼火了,和叶月画吵了起来。
季颖之拦在她前面,护着她:“你、你们怎么说话的,圣、圣上来也要讲你们的规矩,我和你们找圣上说理去。”
季颖之不会吵架,叶月画稀奇地看了他一眼,还挺高兴。
觉得这男人也不是真的怂到底,她将季颖之拉过来,和八角一起,和这些人吵架。
她和八角就够了。
叶文初打量着那些村民,和沈翼对视,她道:“你看扛锄头那人的鞋。”
一双非常干净的布鞋。他的布鞋,对比他后面村民们的脏鞋子,太过明显了。而且,此人的双手关节也不同于其他人的粗壮。
“王爷,”叶文初道,“有人来找你的麻烦了,你和张鹏举是不是有私仇?”
沈翼轻描淡写地带过去:“不太记得了。”
“是什么?”叶文初问他。
沈翼和她说了儿时的事:“他带着七八个少年打我季颖之的时候,姚先明就站在巷尾。”
“所以他是听令姚先明动手,还是为了哄姚先明高兴自己所为?”
沈翼觉得是前者。因为没有过多久,临江王就出事了。
这世上的事,没有无缘无故发生的。
姚先明早晚要遇到。但有意思的是,他和姚先明属于一类人,所以这两年他起势后,和姚先明都没有再对上。
“我去看看。”沈翼走过去,他一出现领头的人就歇了嘴,紧张地看着他,沈翼道,“你们怕挖到祖坟,就来帮忙吧。”
“亲自动手,避开自己家的祖坟。”
说着,扫了扫袖子,示意冲上来的村民去挖。
“手下轻一点,听指挥,做事!”
这些村民看看他,一个个都蔫了,拖着锄头正要去做事,忽然领头的那人仿佛清醒了,喊道:“王爷,您让我们做什么都行,但挖坟不行!”
“对,挖坟不行。”
“是,肯定不行!”
沈翼看着领头人,问他:“我们要找尸体,那你教本王,此事该如何办?”
“我、我不知道。但不管哪个衙门都没有这规矩!”
就在这时,山坡下又有不少村民冲上来,拦着他们,就是不给他们挖。
“这批人明显要更凶一点,说话不看你,直接是挑衅了。”叶文初对沈翼道。
“会不会是陆培请张鹏举帮忙,拦着我找尸体,好熬过关押他的十二个时辰,以便于他被放出去逃走?”
沈翼道:“看着阵仗,他还想顺道做点别的事。”
叶文初惊讶了一下。张鹏举想干什么?
最前面,领头的人推了一把季颖之,季颖之踉跄了一下,叶月画顿时火气上头,甩手就扇了那人一耳光。
“狗东西,他踩你祖宗头了?!”
那人被叶月画的泼辣震了一下,但紧接着就真的动手了。
季颖之拉着叶月画让开,激动地看着,叶月画骂道:“摔着没有?”
“没、没有。”他道。
叶月画白了他一眼:“再有这样的事跳起来就打,什么后果都别管。”
季颖之乖巧地点头。
那边,两边动手,推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