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竟然是个很讲义气的主儿,见老侯这样非但没有怪罪,还因此成了莫逆之交,但凡要买点什么,就要老侯帮着掌眼,回回也没空了老侯。
这几年来,老侯拿他的鉴赏费,也早已高过了当年那块假玉的数目。
苏来时连连感叹:“哥,你说他这算什么,叫不叫傻人有傻福啊!他这几年开了个茶叶店,卖卖紫砂壶,听说客源稳定,安稳得很。玉石倒放在后面了。”
陆晓齐听了,暗暗好笑,老侯只不过遇到了更加精明的人,嘴上说:“对,傻人有傻福,石头,你将来肯定比我有福气!”
苏来时摇头晃脑:“那是!”
下了高速,苏来时就让陆晓齐开车,他自己打电话联系老侯,按照老侯的指示,先不去店里,直接去一家高档酒店,老侯要给他们安排住处,顺便接风洗尘。
放下电话,苏来时眼睛发光,兴奋起来,大力拍着陆晓齐的肩膀笑着:
“看看!看看小爷我的威风、我这面子!怎么说,停车有酒,靠船有席,跟着我,你还愁什么吃喝呀?”
陆晓齐懒得给他眼神,他知道这发小儿,给他点阳光,他就说自己能够再引发一次宇宙大爆炸。
车开到酒店门口刚刚停好,苏来时下了车,一眼就看见酒店门口站了个方面大耳的中年人,这人见到苏来时下车,立刻迎上来问候:
“可是苏兄弟?”
苏来时见他一脸堪比蜜糖的笑意,有点发怵,回头看了看晚一步下车的陆晓齐,中年人顺着他的目光,顺势对着陆晓齐微微点了个头,大概是把他当成了司机。
苏来时对着中年人承认自己姓苏,反问他是不是老侯的朋友,那人连连点头,依旧笑得如同向日葵,陆晓齐老远就觉得这人的笑容像是做好了缝在脸上的,实则可怖,于是仔细在一旁打量,看这人中等身材,微微发福,然而双目有神,大耳厚唇,面色红润,声音洪亮,就知道他十分健康,按理是个高寿的材料。但唯一不足之处,鼻子过于短塌,人中也短,这就很要命,怕是那个方面不足,且天命不高。
那边不知道短短一秒陆晓齐腹诽这么多,正作出邀请的姿态:“请进,快快随我里面请,酒席早已备好,专等您二位来上热菜了!”
苏来时受宠若惊,小声嘀咕:“老侯这么牛叉了?”陆晓齐明白这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热情,从善如流最好,悠哉游哉地晃着步子跟了上去。
他跟苏来时习惯了布衣短裤千层底儿,再戴上个草帽像是个西瓜贩子,在这晶灯璀璨的高档酒店行走引人侧目。
进了包间,陆晓齐一看是个能坐二十几个人的大圆桌,还带着KTV,卫生间,是个套间。
苏来时掩饰不了脸上的笑容,肩膀蹭蹭陆晓齐,感觉特别有面子。这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的姿态,陆晓齐觉得他丢人,同时他心想这排场也是过分夸张了,四个人,订了二十多人的大包,有钱没处霍霍了吧。
中年人热情招呼他们坐下,笑道:“是这样,老侯呢正往这儿来,这时候有点堵车,我呢,受老侯的重托,提前订好了这个包间,为两位小兄弟,接风洗尘。欢迎你们来到洛阳!!请坐,上座!喝茶,喝茶!”
苏来时连声感激,也不忘给自己脸上抹金:
“大哥气派!不愧是我老侯哥的朋友!请问大哥怎么称呼啊?”
中年人一听连连摆手:“不敢当不敢当,虚长几岁而已,我姓黄,单名一个福字,跟老侯认识五六年,但是肝胆相照,是亲兄弟了!他的朋友,就是我黄福的朋友!以后洛阳,你们尽管来,到这个酒店,就报我的名字!”
苏来时直接当真,喜不自胜,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真的?哎哟冲我黄哥儿这番美意,我以后可得常来看看我候哥儿!”
黄福笑容能挤出蜜来:“楼上两件豪华套房,最大的两间,已经定好啦!”
二人正你来我往地客套,忽然听见陆晓齐老成持重的一句:
“这酒店也太贵了,不太合适,要不然,把两个房间的钱给折现了吧!”
苏来时没想到陆晓齐这么无耻,竟然抢先一步把自己的心里话说出来了。
黄福一时不防也愣住了,半张着嘴时,正在这时老侯及时出现,推门进来,哈哈笑道:
“我家小石头,好久不见了啊!”
感觉到尴尬被化解,黄福摸了摸额头。
陆晓齐从老侯进门之前,便有一种奇怪的感觉,牵引在老侯和黄福之间,老侯进门之后,这种感觉更强烈了,陆晓齐知道二人身上都戴了块玉,只是不明白有什么联系。
很快上了菜,黄福频频敬酒,各种奉承,苏来时吃着美食喝着美酒,听得也是心花怒放。
陆晓齐全程微笑应付,心里觉得普通人用“热情”这个词,在黄福这里还不够用,他简直热气腾腾,而奇怪的是老侯对黄福这样的热情,似乎是见怪不怪的,习以为常。
席间黄福更是大赞老侯是个讲义气的真朋友,聊起往事,陆晓齐这才知道,原来他黄福就是当年在老侯这里买到玻璃玉的“肥羊”,正因为老侯当年退还了二十几万的货款,黄福从此对他另眼相待,二人一起做生意,直到如今,依旧是上阵背靠背的亲兄弟,从不红脸。
老侯也夸赞黄福:“认识你黄兄,也是我三生有幸,与黄兄做生意,有亏他自己吃,有钱他带我赚,这些年我顺风顺水,属实托了黄兄的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