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踏火马身上熊烈的气息,在黑骑高昂的战吼,和踏火马仿佛要踏碎大地的马蹄声中,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北方。
良久,铁勒谷阳终于开口:
“你和南陆人走的很近,那两个黑袍子的人,每次到你的寨子里,都会待很多日子。”
铁勒荣列似乎知道他会这么问,回道:
“哥哥,我在南陆那些年是交了些朋友,但都是闲云野鹤,贩夫走卒之徒,比起这次去找你的昊朝御史,实在算不上是人物。”
铁勒谷阳冷笑一声:
“你派人监视我?”
铁勒荣列忙解释道:
“哥哥呀哥哥,你为何要误会弟弟呢,那个什么景元,送了那么多次拜帖给你,连你寨子里的奴隶仔们都知道了,何须要我来监视。”
铁勒谷阳把脸撇了过去,他是越来越难相信铁勒荣列嘴里说出来的话了。
但铁勒荣列却不肯住口,指着踏火原上的黑骑说道:
“哥哥,你看,我们有这样的军队,为什么要畏惧不前?!为什么要仰人鼻息?!为什么要做一只吃草的狼?!”
铁勒谷阳猛地抬起头。
“吃草的狼”!这话不久前可是从那大昊御史口中说出来!
他盯着铁勒荣列的眼睛,好像要极力挖出这深潭一般的双眼底下,到底隐藏什么样的思量,到底还隐瞒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铁勒谷阳终还是叹了口气,说道:
“等父汗身体好些,你去给他赔罪吧。”
铁勒荣列用难以置信地眼神盯着铁勒谷阳,几乎是喊道:
“哥哥!弟弟有什么错?!父汗他……父汗他没有了争霸宁州的勇气和决心,难道哥哥你也没有了吗?!”
铁勒谷阳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也似寒冰坚铁:
“你没有错?你说圭湳良花的死是坝北自己演戏给自己看,你说是老子亲手杀了自己的儿子?!你是不是早就盼着宁州战火连天,早盼着父汗归天,哥哥我战死沙场,你好当这草原上的皇帝?!”
铁勒荣列的脸上满是错愕和震惊,但眼神却还是无比的坚定。
“哥哥怎么想我不重要,我一个奴隶女人生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当什么草原的皇帝,但是哥哥呢?难道也要忍受被别人的马蹄踩在脸上?难道……”
“滚!你给我滚!”
铁勒谷阳终于忍无可忍,挥起马鞭,一鞭子抽到了铁勒荣列胯下那匹枣红马的屁股上。
枣红马一声嘶鸣,却被铁勒荣列紧紧拉住缰绳停下,看着兄长震怒扭曲的那张脸,铁勒荣列反而笑道:
“哥哥,这才该是草原之王的样子,对不听话的弟弟,要挥起马鞭,对胆敢犯我铁勒的敌人,哥哥,你该挥起手中的刀了!”
说罢,铁勒荣列调转马头,头也不回地走了。
铁勒谷阳怔怔地看着一人一马离去的背影,又转头看向暮色中的踏火原。
战马齐鸣,声威震天……
是的,他手下如今有这样一支军队。
踏火,草原上最神骏的战马
黑骑,宁州十部中最勇猛的战士
为什么,
他不能成为草原上真正的霸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