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离开,喵老师说,你知道为什么,不唱了你还是夏目。
也对,夏目看不见的时候,喵老师都在他身边,所以后来又能看见了。
等待彩排的时间里,陈莫彻底封嗓,每天坚持用药,认真看了季老师发过来的,一旦可以发声后的恢复训练。开始的几天他装作毫不在意,到处闲逛,又过了几天,无丝毫好转迹象,陈莫开始陷入巨大的空虚和恐惧,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掐死脖颈。凡事都尽人事不服天命的他,随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只剩下了祈祷,祈祷再给他一次奇迹。
陈莫觉得自己无法再做什么,但又必须得做点什么,手忙脚乱总是人在绝望时的最后动作。社恐如他,还是向节目组要了邱慈的联系方式,说之前没能感谢邱慈,也没有留号码,希望能够借下一次的登台,和老师问个好。
导演组转给了他邱慈经纪人的号码。陈莫惴惴不安地编辑了好一大段话,删了改,改了删,不知怎样措辞,费功夫堆了不少话,觉得字字真诚没法删减,然后来回检查了二十多遍确认没什么问题,又墨迹了大半天,闭着眼按下了发送。
等了一整天,没回复。
陈莫坐立不安,又回去看了几遍是不是发错了号码,然后“嗖”地一下收到了回复:好的。他吓得一屁股坐下,坐在了没及时收起来的破电容麦克风上,“啊”的一声,竟然勉强从撕的疼痛中挤出来,痛不欲生。
两周飞快而过,陈莫收到王咛的信息,这是比赛后他的第一次发消息给陈莫,说自己会提前到京,让陈莫也尽早回来。陈莫问他状态都还好么?王咛回复,比之前更好。
王咛和陈莫再次见面的时候,俩人都相互吓了一跳,一个肿了一个哑了,一个露不了脸一个张不开嘴,在王咛约好的练习室外,一时不知从哪问起。
“你脸怎么了?”陈莫写在手机上。
“你嗓子怎么了?”王咛摸着打针后还没恢复的脸,有点心疼地看着陈莫嗓子在半废不废之间,“功能性的康复训练得坚持,你唱不了直接影响我知道么?”
陈莫控制不住地掉眼泪,王咛拍拍他:“好了好了,今天别练了,如果你不出镜,我独唱你别恨我。”他靠向窗口往下看,看陈莫拧巴的脸:“绝望么?是不是特想跳下去,我比你还绝望,你废了我的登台机会,还不是我的错,我才应该跳下去。”
随后仿佛是自言自语,对陈莫说他没有去邱慈的经纪公司,因为他傻到太把自己当回事,又太把别人的客气当承诺。还在自己原来的经纪公司,说鸡头有鸡头的好,你在公司最红资源就都给你,头部效应这叫,今年他会发新专辑,既当歌手又当制作人。
看到陈莫缓得差不多了,说你知道么,新一季声动人心的规则和此前完全不一样,节目制作人都提前成立了经纪公司,专门签下来节目中的学员,有好几个没开始录就签了,因为本来就是成熟歌手。吓不吓人?你一不留神,这个世界就变了。所以你嗓子根本没资格废掉,只能好起来。
陈莫摇摇头。
王咛说,没声音就等于死,不如现在直接跳下去,还能唱就要活着,活着就可能有奇迹,既然世界注定会变,谁知道你这种女声音高还没有舞台经验又严重缺乏商业性的土狍子,不会受到瞩目呢?
陈莫被王咛怼的笑出了声,抹了把脸,挣扎地说“彩排见”。
直到彩排当天,陈莫开盲盒一样的试音,于是奇迹光临了他,他终于可以发声了,可以活下去了,可以不用从窗口跳下去了!
王咛看着恍惚间白净了不少的陈莫,憨笑着走进屋,就知道一切妥了,他终于也松了一口气,于是带着他敲了邱慈的休息室。隔着门就听见里面的笑声好不热闹,推开一点点门,邱慈被奇形怪状的选手围着一圈,可爱的男孩子女孩子们,还有糙汉子和不太标准的国语腔,风水轮流得多快,后一浪比前一浪扑得更猛。
“邱慈老师,好久不见!”王咛眯起眼睛笑意盈盈,身上板正的小皮衣,锃亮的头油和面颊处处堆着笑意,刚要伸开手过去拥抱,被邱慈身边围住的选手们惊呼一声“哎哟王咛哎,王咛!”挨个要签名和合影,说讨个彩头。
没挤过去的陈莫慢慢来到邱慈旁边,小心地说:“邱慈老师好,这是带给您的特产,该录新节目了,这些都对身体和嗓子好。”把身后的手抽出来,握着一个小盒子递到邱慈手里。
“啊谢谢你啊陈莫,哎哟我们好几个月没见了,时间真快!你变白了哎~是不是还长个儿了?”
“嘿嘿我都二十多了还长个......”
“你过来,”不等他说完,邱慈顺手把东西递给助理,然后搂着陈莫的肩往旁边的屋子走过去。一进门,邱慈拍了拍屋里的西装男的肩膀,对方一回身,颇有国企范儿的板框眼镜男士吓了一跳。
“这位——上季我的学员陈莫;这位——声动梦想的老板宋风帆。顺便牵个线认识下,新公司和新人,看看有没有缘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