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立许久,他又走到书架旁,伫立凝视着上面的上百本书。
一阵扫视竟然找不到一本想看的。
一阵无言,内心积聚许久的烦躁就在这时候忽然爆发了——之前和久田茉树在一起,可爱的女教师还可以让他放松一下。
现在回到家里,自己独处了,各种烦心事就一下子涌了上来。
关于筱原诗织,关于雨宫夜,关于猫。
这次的研讨会真是弄出了一堆事情。
应该说“暴露”,暴露出了一堆事情。
而且这些事情一个比一个棘手,想不烦都困难。
略显焦躁地在书架前站立了许久后,平川哲文吐出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脸,勉强冷静下来。
然后又一字一字地扫视着书架上的书名。
《不能承受的生命之轻》,《雪国》,《伊豆的舞女》,《细雪》……《徒然草·方丈记》——
视线停留在了《徒然草》之上。
他把这本书抽了出来。
《徒然草》和《方丈记》是两本书,都是随笔集。奈何《方丈记》太过简短,难以成书,只能和这本《徒然草》合编成一本。
平川哲文抽出书后,也不讲究了,随地坐下,背靠着书架,借着阳光开始看书。
翻开。
【浩浩河水,奔流不绝,但所流已非原先之水。河面淤塞处泛浮泡沫,此消彼起、骤现骤灭,从未久滞长存。世上之人与居所,皆如是。】
……
【百无聊赖,终日于砚前枯坐,心中诸事纷繁,遂信手而书,其中或有常理难度、不可名状事,目为狂言可也。】
……
【世上最惑人心者,无过于色欲。人心实愚妄至极。】新笔趣阁
书下注:
【久米仙人,和州上郡人。入深山,学仙法,食松叶,服薜茘。一旦腾空,飞过故里,会妇人以足踏浣衣,其胫甚白,忽生染心,即时坠落。】
……
【是故传言云:“以妇人发丝搓绳,大象能缚;以妇人木屐制笛,吹之可引秋鹿。”女色之惑,男儿当谨慎惧戒也】
……
不知道过了多久,总之长久无声,静心看书,直至光照不足以看清书上文字。
“啪——”
已经昏黄的阳光下,纤细的灰尘悬浮空中,在柱状的光线中来回飘荡。
平川哲文合上了书本。
耳边寂寥无声,心中诸事繁杂。
看书时,不管是筱原诗织还是雨宫夜的事情依旧时不时附上心头,特别是雨宫夜,关于那段酒店房间里平川哲文一直想忘掉的记忆。
至于现在——
记忆当然依旧存在,然而,平川哲文已经有了自己的决断。
他把书本重新放上书架。
走出书房,下了楼梯。步入黄昏下显得黯淡的客厅。
他站在楼梯口四处看了看,斜照进客厅的阳光,把几只趴着的猫影子拉长。
脚步声里,平川哲文走到一边的柜子旁,拿出猫粮袋子。
看了一眼,剩余的猫粮倒是不多了。
给猫盆中倒满猫粮,而听到食物的声音后,趴着的米迦勒忽然间醒了,左右看了看,接着仿佛眼前一亮地欢脱地跑了过来。
到达这里以后,还抬头看了平川哲文一眼。
对上它眼神的平川哲文会心一笑。
他伸出手,摸上了自顾自低下头吃饭的米迦勒。
又是许久,空荡的客厅,先是响起一声长叹,随后是小声的说话声。
“虽然,你已经住了一个月了,我也有点习惯你了……
“但是,最好的办法果然是把你送走呢。”
“抱歉。”
愚蠢的猫咪当然听不懂这些话,依旧哼哧哼哧吃着猫粮。
客厅也就只剩下了它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