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袁子睿冷着脸,对面的王管事面露难色地议事。
“二公子,老爷定的是中等和中上等的生丝不计成本的高价收,为的就是让锦江布行无原料可用,但如今锦江布行大量求购的是价格高昂的上上等辑丝,此中曲折怕是有异,还是等袁老爷回来再做决断吧。”
“王管事,此事不能等。辑丝可是官布的原料,这说明陆辰明面上把少量官布的单子给我袁家,私底下却把大量的单给了锦江!若是不加以干预,任由锦江布行一朝翻身,那我们之前做的都付诸东流了!”
王管事依旧眉头紧锁,旁边袁府的孙账房上前开了口:“二公子,这辑丝和平常的生丝不同,价格实在是昂贵,若是想要生丝、辑丝一起掌控,那要牵扯的资金实在是太大了,府里现在根本拿不出那么多的钱。之前还定了大量的中等生丝,今日货款两清后,能购买辑丝的钱便更少了。”
袁子睿沉吟片刻后说道:“锦江布行能拿到官布的生意,肯定是最后一搏,生丝的事情先一放,辑丝必须全部收走。官布若是逾期不交是要治罪的,锦江最后肯定是高价也要收到辑丝,到时候我们就是只倒卖辑丝也能大赚一笔,让锦江布行彻底内外皆空,再无翻身之力。”
“二公子,这次生丝的卖主是不好惹的……”
“还有敢得罪我们袁家的卖主?!笑话!孙账房是听不懂我说的话了?那批中等的生丝退掉就是了,到底是卖主不好惹还是孙账房不好惹我竟不知道了!”袁子睿被磨没了耐性,气急败坏地斥责道。
孙账房立马噤声,作为袁府的老人,自然是脸上挂不住,只是资历老又如何,在袁子睿的眼里,不过是个身份低微的下人罢了。
码头上,陆辰换了常服,嘴上贴着浓密的胡子,看上去似乎是个而立之年的富商,正要接手自己运船的货物。
景历上前和一个面容凶神恶煞的健硕男子耳语了几句,两人便被带进了码头旁边那个看似是堆放货物的房间。
“小景啊,我不是说了嘛,过两日,我们大当家的会去和大人面谈私茶的事情,你且回去等着,到了时间定然会赴约。”烟雾缭绕之下,一个面糙的大汉吊着烟杆子,粗犷的声音反倒是不急不躁。
景历快速地看了陆辰一眼,开口道:“二爷,这次……”
“让你大当家的出来回话。”陆辰直接打断了景历的话,抬脚便迈开大步,走到二爷左手边第一个位子上坐下。
“你谁啊!我们大当家事务繁忙,哪是你想见就能见的?”二爷一脸不满,说完烟杆子又塞回嘴里,吐出一口白烟,十分轻蔑。
“哟,陆大人贵人事忙,怎么有时间移步寒舍,稀客稀客啊!”
门一打开,一个精瘦的小老头脸上挂着和善的笑,乐呵呵地走了进来,原本懒散在位子上的二爷立马起身,毕恭毕敬地站在了一边。
陆辰并未客气,一边伸手弹了弹膝盖和腿上的灰尘,一边看似无意地问道:“莽爷怎么知道是本官?”
“陆大人卓尔不群,莽某行走江湖多年,这还是能看得出来的,不知陆大人大驾光临所为何事啊?”
面对龙黑帮大当家的明知故问,景历脸色难看,明明是他莽爷失约在先,如今竟然装起糊涂来了,他眼神急促地看向陆辰,陆辰却是不慌不忙一派坦然,表情和他完全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