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澈抬着眼眸，眼底依稀充斥着复杂，望着明千夜许久，最后视线停在她手里的杯子上，终于也端起自己那杯，跟明千夜碰了一下，低低道，“谢谢。”

姐弟两喝了一杯下去。

“我一直以为你过得不好。”

许久之后，楼澈忽然低声说了这么一句。

明千夜正切着牛排，听到他这话，手里的动作，也稍微停了一下，看向他，明眸里的流光从他脸上扫过，迟疑了一下，才开口道，“为什么那么认为？”

楼澈怔了怔，低下眼帘，“小时候，经过广场那边，看到你在餐厅帮人家收拾……有次还被客人……你还兼职了很多份工作，还在学校的档案室里勤工俭学……我还知道，你以前住在老城区的雪糕厂附近，那里很破旧，所以……”

闻言，明千夜顿时哂笑，有些惊讶道，“你对我的生活倒是挺清楚，特意去找过我？”

楼澈不答。

明千夜瞧着他这样子，心里便已了然，当下叹息了一声——

“也许你心里也会怪我这些年都没有怎么回去找你。我当年离开楼家之后，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确实无处可去，但是，我还是选择坚持下去。当年你的父亲楼致文跟我摊牌之后，我就知道，我在楼家待不长了。而且，他跟杨莉的手段很高明……”

明千夜说到这里，低下眼帘，抿了一口汽水，才继续道，“我们的母亲是个好母亲，她从小就教我要独立，要随时保持警惕性，要有忧患意识，居安思危。我当时看着他们慢慢的侵入楼家，而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能做的小孩子，你更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娃娃……”

“如果，我不离开楼家，等待我的，可能是很悲惨的生活，也许会被养废，也许会被当成筹码。杨莉当初就想把我跟她兄弟的儿子硬凑，那个时候，我才十多岁……所以，我必须要走，只有自己能够救自己……不能堕落，不管再艰难，也要挺下去，因为，说到底，只有自己才是真正能救自己的。只有让自己强大起来，我们才能改变很多事。”

明千夜说这话的时候，眼色很平静，但是楼澈却从她身上看到一种力量，顽强不息，坚毅果决。

“我没想到他们会这样……”

楼澈对明千夜的这些话，显然是很震惊的，眼底都充满了隐忍的愤怒！

杨莉的侄子，那不是……渣渣一个吗？

不学无术，纨绔又丑，现在被楼致文安排在DK当什么经理，后面因为骚扰公司的女同事，被联名投诉，公司制裁了他，可是现在楼致文还是把人安排在仓库当保安……

那种人怎么可能配得上他姐？

而且，那会儿明千夜才十多岁，杨莉就想这么做了？

这个姐姐，远比他想象的，要经历更多的坎坷和心酸！

想想，那个时候，就那么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有那样破釜沉舟的勇气？

“你还小，有些事情，我真的没有办法跟你说的明白。况且，楼致文是你的父亲，看在你的面子，我也不能……但是我们之间到底是有一个共同的母亲，我不会不管你。经此坎坷，你自己心里也要有警惕，目光放长远一点。智者博弈，通观全局，而不是只拘泥眼前一小格。”

明千夜这一番话，很是语重心长。

楼澈小脸上也有片刻的凝滞，黑眸里似乎有些挣扎，亦有痛苦，最后也只能合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逼退眼底那丝微红，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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