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万人的训练场上,在上级左右陪着视察的陈高阳,正在说今年招进的新人,今年他们给每个新入|伍的新人都建立详细档案。
“你们拆阅战士来信吗?”上级问。
“这个是不准的,”陈高阳把视线放到陪同的指导员身上,笑了笑,“但是全连每天收发的信我们郭指导员都要看看封皮。打个比方,某人忽然收到以前从未收到的信,指导员就要从他老乡那里了解一下来龙去脉。再比如说,某人这一段时间收的信忽然多了或者少了,我们也会安排人了解一下发生了什么事。”
上级听着点头:“其他人的档案也有这么多内容?”
郭指导员说:“我们给每个人建档案,把关于他们的各种材料全记上,就基本掌握了他们的思想轨道。档案一翻,什么都看的清楚。”
“给新人建档案,六连先起的头,有点创造性。我们应该全团推广,再把经验报给师|里,这是一种新的尝试,”另一位上级给予肯定。
师|里来的那位就叫,“拿档案过来。”
简单翻了一个排的,又过去慰问,觉得这法子不错。
“陈高阳呢?”
郭指导员赶紧说:“他接电话去了。”
什么电话非得现在去接?
一群人上了车接着视察。
然而,那个非要陈高阳接的电话就是从师里打过来的。
今天早上八点钟,他就接到某个朋友的提示,这会儿完全可以猜到是谁打电话找他。
他应该赶快把这通电话接起来,甚至可以跑步,但脑袋里思考的时候陈高阳喜欢走路。
他也没放任自己的想法,掐着点,十分钟走回去。
摘了帽子,解开风纪扣,他把电话接起来。
“领导。”
他声音中微微带这点娴熟的笑意。
电话那边就开始问这边视察的怎么样。
谁过来视察的,手下人怎么样,几个人说的话,都什么反应,陈高阳闲话家常一样道来。
但今天这位领导显然不怎么想听,寥寥接了几句。
“法院那边又打电话过来啦,这是这个月我第二次接到这个电话,”领导语气深长,“我为你也已经违反了两次队伍里的纪律。”
陈高阳立马说了愿意为组织抛头颅洒热血的话。
“这点我知道,”领导说,“你家老爷子过世了,但还是要看在他老人家的面子。”
闻言,陈高阳心里蓦地松了口气,刚毅的唇角却挂上了嘲讽。
因为电话那边说,“师里打算派你进修,那边正好也需要一个高级顾问,团里的事就先放一放吧。”
这在意料之中,那边还在说让他不要闹情绪,陈高阳不傻,要求把这次的视察弄完了在走。???..coM
“行,我跟这边在说说。”
这么说无非就是让他感恩在心,想到以后还需要他为自己说话,陈高阳真挚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这通电话的内容很快就传全团皆知,有人询问他怎么回事,有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有人准备迎接接替他位置的人,郭指导员他们也多数沉默,但还是为他送行。
进修学院的高级顾问,所有人都知道他被流放了,风言风语,各种猜测,陈高阳刚到学院就被勒令叫去法院接手诉讼。
这下大家才知道,哦,原来还是之前的案子。
之前,陈高阳跟有夫之妇乱搞,给团里抹了黑,差点查的他底儿掉,那么个可靠的老婆也跟他离婚了。现在,人家改告他强奸了。
没有公开的法庭上,仇雨一口咬定被陈高阳强迫,又迫于他位高权重跟他保持不正当关系,她儿子就是证据。
DNA检测做了一遍又一遍,已经4岁的陈一诺,就是陈高阳的。
“你17岁起就跟我保持不正当关系,你的朋友,以及七区的冯主任,都可以作证。那个时候我不过才22岁,刚从j校毕业。”
法庭上,一身便装气质依旧硬朗锋利的陈高阳,说出来的话及其不要脸,但很好的打了仇雨说他位高权重,强迫她的话。
仇雨紧紧攥在一起的手背上,青筋凸起,连呼吸也被无形的大手扼住了一样,吐字艰难,“我跟陈子昂结婚之后多次拒绝你,你却要挟我,要挟我不听你的就把我们的关系公布与众。连……连一诺,都是你说自己没有生育能力,才误导我以为这是陈子昂的孩子——”
如果不是坚信孩子是陈子昂的,她又怎么会冒那么大的风险跟他结婚?这样的谎言早晚都会拆穿,就连老爷子……
想起老爷子的死,还有那么多鸡飞蛋打得不偿失的事让自己落到现在这个下场,仇雨失声痛哭。
砰的一声响。
法官朗声警告:“请原告保持冷静。”
轮到陈高阳,他辩驳:“我没有说过这些话。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要挟你?又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没有生育能力?”
法官:“原告你有证据吗?”
证据?
仇雨缓缓擦掉脸上的泪痕:“陈高阳用他前妻跟他结婚多年没有孩子,骗我说他没有生育能力,其实是他前妻没有。”
她纤长的脖颈青筋根根凸起,冷冷的凝视着陈高阳,“我有录音。你前妻也可以证实我的话。”
证据早就准备好提交了法院,声音开到最大当场就放了出来。
录音内的女声气急的说:“你怎么能肯定这是他的孩子,不是你的?”
录音内停顿了好一会儿,似乎是谁点燃了打火机,在抽烟,紧接着响起陈高阳带着几分威仪和沙哑的声音。
“章婷一直怀不上,”他说,“是我没生育能力。”
直到现在,站在法庭上跟这个曾经与自己亲密无间过的男人对质,仇雨依旧记得自己听到这句话时,从震惊,疑惑,在到兴奋。
她跟陈高阳在一起时一直都有做防护措施,他这样的男人也不可能轻易说自己没有生育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