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却明白了天明的意思,接着说:“鬼?”
甲莎莎三人闻言,目露震惊,看向天明,却见他淡淡点头。
安澜本来心存侥幸,如今却胸口结冰,她当即神色发狠,道:“我们去看看,到底变成了什么鬼!”她带头走上前去,越走近,呻吟声就越明显。
这时,他们才察觉,这呻吟声不同寻常。
起先,他们只以为这些军人被黑袍怪所伤,痛呼是难免的,如今侧耳细听才发现,呻吟皆有气无力,细若游丝,就像,死亡前的自叹。
她逐渐靠近铁门,从铁门上方的透气栏杆向内窥去,里面的场景却让她的眼眶顿时一缩,眼目忽而凝固。
四只一直在她身后小心防护,勘察周围情况。
她忽然转过身,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铁门,面色冷然道:“他将他们都转变成了黑袍怪。”
“什么?”甲莎莎将信将疑地凑上前,只一眼,便回身反转,面露不忍,恍然大悟道:“原来那些黑袍怪是这么来的,这也,太残忍了。”
见这二人神色,另外三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必里面的情形不是惨绝人寰,就是惨无人道,才能将这两个一向胆大包天的女人露出这般表情。
火炎道:“怪不得他们不派人守住,原来根本没有必要。”
犀从缝隙中收回目光,不禁喉结滚动一圈,说:“他们还有救吗?”
安澜垂下的眼眸寒光四射,抬起手腕,对着光环说了一声开门。
那边,孤少安的手指正在操作台上急速跃动,灵动得像一只跳脱的兔子,这边,两扇铁门无声地向内张开,如巨兽张开了大口,露出舌喉的猩红。
顿时,铁门中的场景毫无保留地呈现,并且通过光环,传输至圣女号,挂在硕大的虚拟屏幕上。
上百妖军,都有气无力地半躺在地上,腰腹一圈被一层黑中透红的雾气围绕,他们半垂着头,口中发出痛苦的呻吟,皮肤正在腐化,部分区域已经露出森森白骨,有些地方仅存一层稀薄皮肉,如褶皱的废纸。
全场静默,大家都明白,直到妖军完全褪去皮肉的时候,就是他们真正成为无魂无魄的黑袍怪物,为人所驱的时刻。
空气中臭气熏天,眼前一幕惨不忍睹。
蚀骨的疼痛,也不过如此。
妖军应该还在转化的过程中,暂时不具备攻击性,安澜的眼神在他们身上巡视一圈,突然停在了一个人身上。
她走进几步,蹲下身,伸手抬起了那人下巴,一张可怕得令人作呕的脸,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这张脸上,鼻子已经腐化,仅剩两个漆黑的洞,整张脸就像一面筛盘,布满了一个个小洞,洞中不停地溢出黄色的黏腻浓水,像一只只黄色的怪虫一边蠕动,一边吞噬伤口周边的腐肉,黄水路过一次,周围的腐肉就消化一层。
就这样,一层一层地剥,一点一点地折磨着他们的残存的精神,直到最终只剩下一副白骨。
原来,这就是黑袍怪的转化过程。
血气消融,便成怪物。
怪不得,那些黑袍怪连号称无坚不摧的粉色防御都不惧怕,原来,这是因为他们已经承受过这世上最残酷的刑罚。
试问,还有什么痛楚比之更令人不能忍受呢?
这样的酷刑,是他们生平仅见的恶毒,没有之一!
那黑衣人,当真无心无情,罪恶昭著!怪不得,他能眼睛都不眨地将上万人变成鬼魃。
一念之间,万人殒命。
这样的人,该死!
面前的人,眼珠子还在,眼皮已经完全腐化,黄水粘着仅剩的皮肉,撕扯着他最后的神志。
这张脸,安澜还勉强认得出,就是那位五百副士兵长。
他好像还保留着最后一丝清醒,浑浊的眼珠微微动了一下,木然地看着面前的人,气若游丝地说:“求......你,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