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却能俯视这个家,俯视这个林家村,俯视这个红尘世界。
她如果想到这个红尘世界来游逛,随时都来去自如。
可幻想归幻想,小小的她也深深的知道,这个世界再大,她能回的,便只有这个有后娘的家。
“走,跟我去豆地除兔丝,前天我见沟里的兔丝曼咱家豆地了。”后娘在院里哟喝。
不用问,这是哟喝凤鸣的,因为家里没别人。
“我还写作业。”凤鸣找理由。
“晚上写。”
后娘说着,已经进来,虎视眈眈的望着凤鸣。
凤鸣知道躲不过,跳下床穿鞋。
后娘出去收拾了草篮,镰刀,铲子等农具,站在院门口等凤鸣,凤鸣一出来,后娘便把院门带上,突然像想起了什么,又立即推开院门,探头看了看院里,就笑了,说道:“翅膀剪了,大门关上,看你还丢蛋不。”
后娘将大门关严实,又说:“咱家黑母鸡看上了你奎婶家的花公鸡,每次下蛋都跑她家去下。”
说吧,领着凤鸣去地了。
天空上,云彩一片挨着一片,花花搭搭的遮着太阳,虽然有阳光,也不毒,再加上已经立秋了,风儿胡乱刮着,天儿并不是太热,站太阳底下也能承受。
两个多小时之后,母女二人回来了。
后娘负重背着一个草篮,凤鸣拿着镰刀和铲子跟在后娘身后,后娘背的草篮里是被兔丝缠绕的豆棵和杂草。
兔丝是一种植物,像蛇一样,最喜欢缠豆棵了,就像蛇缠住青蛙一样,一旦缠上,不几天豆棵就没命了。
后娘说,是有人故意使坏,将兔丝扔在了她家地头,结果没几天,就缠到一大片豆棵。没办法,只有将豆棵连根拔掉,否则,能有针尖大小的兔丝没有除净,不几天,那兔丝就会疯长出一片。
拔掉被兔丝缠绕的豆棵,后娘说如果扔地头沟里,有可能被不良人拿去祸害别人家,或者随手扔到她们家豆地,于是,便装在草篮里背了回来,一进家就倒进粪坑里,以绝后患。
后娘处理了兔丝,赶紧奔到鸡窝前。她在地里就担心黑母鸡会不会还跑别人家下蛋。尽管黑母鸡的翅磅剪了,院大门紧关。
“咦,邪门了,翅膀剪了,大门关着,咋又不在窝里。”后娘惊叫着,从窗下瓢里抓了一把豆子,撒到地上,咕咕叫着,小鸡老鸡争抢豆子,却不见黑母鸡,后娘很是恼火,将瓢随意放个地方就出门去了。
凤鸣回到家之后,先往肚里灌了一碗水,然后洗把脸回屋了。不一会儿,她听到街上传来妇女们的争吵声。风鸣并不在意,她将课本和作业铺在三斗桌上,然后摸出福尔摩斯探案集,用报纸挡着看起来。
一看就入迷。可是,街上传来的争吵声越来越大了,还有后娘的声音。
后娘那高嗓子,她最熟悉不过了,从小到大,她就是在那高嗓子的哟喝下成长的。每次听到,她都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可又无处可躲。
可这一刻听到后娘的高嗓子,凤鸣感觉到了不对劲,那高嗓子像是被人攻击时的自卫,或者是带有求助的意思,直拽凤鸣的心。
她读不下去了,扔下福尔摩斯跑了出去,见东边十字路口围着几个妇女,其中的奎婶正撕扯搡带后娘。
后娘也是人高马大的,平时也大大咧咧,口无遮掩,这才一会儿功夫,咋就和奎婶纠扯上了。
凤鸣这边正迷惑,那边后娘正吃亏。只见奎婶朝后娘脸上扇了一巴掌,骂道:“去别人床上抢男人,还来我家抢花公鸡……”
后娘争吵着去还手,被另外几个妇女以劝架的名义给架住了胳膊,那奎婶趁机又朝后娘脸上扇了一巴掌。
后娘是自家的后娘,容不得别人如此欺负。
凤鸣跑回院里,抄起一把镰刀奔了出去。
那把镰刀是上午去地里除兔丝时用的,上面满是兔丝汁渍,和腥腥的兔丝味。
凤鸣奔过去,二话不说,就朝奎婶砍过去。奎婶一跳,镰刀挂住了她衣服前襟,刺啦一声,将她前襟撕成两片,风一刮,露出白花花的肚皮。
紧接着,她又举起镰刀,朝几个劝偏架的妇女挥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