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班是上午八点到下午四点这八个时候,下午四点下班时,太阳还在西南的天空上坐镇,厂里正处于热闹的高潮期,众目睽睽之下,借你一百个胆也不敢去棉垛上抱皮棉。
夜班是夜里十二点到早上八点这八个小时,早上八点下班时,日出东方,光芒万丈,厂里正是上班的高潮期,同样也是借你一百个胆也不敢去棉垛上抱皮棉。
只有上中班的下班之时才有机会抱皮棉。
在车间上三班倒,所谓的三班倒,是三班轮流倒的,一星期一倒班,白班、中班、夜班轮流交替,车间职工都工作在这种三班倒里。
整个棉厂,只有凤鸣一个人是只上中班。如果她想抱皮棉,天天下班都有机会去抱。
凤鸣同宿舍的另三个在车间三班倒的女工,她们在上中班时也偶尔的往宿舍抱皮棉,但只是小打小闹,偶尔的装个枕头带回家。凤鸣从她们的口气中却听出了她们并不想那样做,而是因为她们听说别的车间女工在上中班的下班时,抱的皮棉都装成厚被子带回家了,她们便觉得上中班那么好的抱皮棉机会,不抱白不抱。于是,便也免强自己在上中班的下班之时,顺手牵羊的抱点皮棉回宿舍。
这样她们的心里便平衡一些。
凤鸣听同宿舍的女工说有人抱皮棉装被子带回家,很是不屑,可她觉得那样做太下作,跟偷东西的贼没啥区别。
尽管棉花厂是个棉花世界,女职工来例假都用棉花垫,还只拣特级皮棉垫,女厕所里扔的那些带例假的皮棉都是成堆,是鲜艳夺目。对这种现像厂里也一直禁止,经常说这个事儿,可说归说,可都垫的裤子里了,谁也不会再扒开女职工的裤子去把那些皮棉给掏出来。
凤鸣觉得来例假垫皮棉更失体统,怎么说棉厂职工也是公家人,公家人要有个公家人的样子,用厂里的皮棉应付例假,太不符合公家人的高贵身份了。
去办公区的路上她一直想,办公区的丁主任无缘无故的找她做什么?她可从来没有抱过皮棉装枕头里往家带,更别说装被子里往家带了。当然,更不会用厂里的皮棉应付例假。
再就是,上次别的宿舍抓到几个抱皮棉的女工,可都是保卫科处理,这办公区的丁主任找她有急事,到底是什么急事呢?她除了领工资每个月去一趟后院的办公区,平时还从来没有被叫去过办公区,现在无缘无故的被叫到办公区,这让外人知道了,传出去可不好听。不过,幸好宿舍就她一个人,她本人不说,宿舍里没人知道她被叫去办公室。
凤鸣这样想着,走过那条穿房而过的门洞,来到了办公区,向着大办公室走去,没想到丁主任竟然在办公室门外等她,一看到她,立即热情的招呼:“林凤鸣。”
凤鸣赶紧快走几步,来到丁主任跟前:“丁主任,你找我。”
“进来说。”丁主任热情的请她进屋。
办公室有几张办公桌,有一男两女散坐在办公桌前,那男的比丁主任年长,大概有四十多岁,两个女的其中就包括去宿舍通知她来的那位傲娇贵妇,另一个女的年纪大些,感觉是该退休的主儿。
对于凤鸣来说,凡是在办公区上班的人,都是领导级别,所以,她进去之后,逐个冲那些望向她的领导们点了点头,尽管他们没反应。
“请坐。”丁主任指了指一张空桌子旁边的木椅子,然后倒了杯茶放那椅子面前,他本人也坐在那张椅子对面。
凤鸣本来不打算坐的,见丁主任弄出这隆重的阵式,只好诚惶诚恐的坐下。
丁主任见凤鸣坐下,这才微微一笑,说道:“林凤鸣,我现在正式通知你,你不用再去车间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