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栋回来了。”爷爷说。
玉栋是贾玉轩的弟弟,在市里上大专。
“玉荷也带天萁回来了。”爷爷又说。
玉荷是贾玉轩的姐姐,天棋是姐姐的儿子,快三岁了。
“一家人聚餐,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就差你小子。”爷爷埋怨。
“妈妈打电话,我给她说了不能回来。”贾玉轩解释。.CoM
“这个菜。”爷爷用筷子指了指贾玉轩面前的一盘诱人的酥肉,“不是剩的,是我特意让给你留的。”
“谢谢爷爷。”贾玉轩那满是心事的脸上,绽露出两抹忧郁的笑意。
“你要想见玉栋,下午四点之前去吧,他从那直接回学校。”爷爷说着,将一块鱼夹到贾玉轩面前。
爷孙俩一起用餐,都是爷爷说,贾玉轩应。饭后,撤了饭菜,爷爷坐到贾玉轩对面,望着一脸心事的孙子,很心疼的问道:“怎么样?掌管几百人的厂,吃力了?”
贾玉轩没摇头,也没点头,只是满脸心事的沉默。
但他沉默了一会儿,将昨天棉厂里发生的过磅员压称,还有棉农卖棉花带着大杆称叫称的事情,是原原本本,详详细细的告诉了爷爷。
“爷爷。”贾玉轩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爷爷之后,还气愤的说,“赦厂长可是出了名的老古板,都说他铁面无私,什么打江山的建厂元老,咱县的有功之臣。可这么多年来,他竟允许这样的事情一直发生,表面上却装做不知道,年底的分红,他照拿不误,还数他拿的最多。”
爷爷没有说话,而是若有所思。
贾玉轩说:“梁启超说过,誉满天下者,未必不为乡愿。用在他赦厂长身上,可真是贴切。什么老古板,什么铁面无私,什么打江山的建厂元老。这些金光闪闪的赞誉背后,可想而知该有多么的伪装……”
贾玉轩又说:“那些过磅员,大部份都是合同工,一头沉,家里有地,他们暗草作的时候,良心何在?就不心痛吗?”
贾玉轩又说:“哼,看起来,在古代,一个王国灭亡了,不仅仅是王者腐烂了,而是从上到下,从王者到贫民,都统统的烂透了。”
在爷爷面前,贾玉轩一下子变成了诉说委屈的孩子,可以毫无顾及的说话了。但在棉厂里,他却是几百名职工的棉厂之王。
爷爷还是不说话,在若有所思。
“那些过磅员,和过去的恶吏有什么区别?简直就是卖碳翁里的恶吏翻版。”贾玉轩越说越气愤,并激动的站起身,在爷爷面前来回走动起来。
“轩儿。”爷爷结束了若有所思,张口说话了,“你瞧你现在这冲动样儿,像个几百名职工的一家之主吗?啊?爷爷以前是怎么给你说的。这么冲动,能在官场上走得远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