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你没听老人们说吗,男人只为幸事乐。男女之间就那点事儿,娘把它当成个事儿,它就是个事儿,娘不把它当成个事儿,它就不是个事儿。平时丽花婶见了娘,多巴结。再说了,爹是男人,又不吃亏……”
王美兰不待儿子说完,放下菠萁,起身就捶:“你咋真随你爹,你咋真随你爹……”
冷战架胳膊躲着,开心的笑了:“捶真疼,我是不是你亲生儿子。”然后说,“不是一直说我随娘吗?”
是啊,冷战从小到大,娘都说他随她,现在儿子拿她的茅戳她的盾,无话可说了,又想抬胳膊去捶,突然又放下,斥责说:“赖毛病都随你爹。”
“好毛病都随娘,行了吧。”冷战哄娘开心,“身材高,模样俊,都随了娘。”
王美兰扑哧一声笑了,又端起菠萁拈起粮食。
“会翻跟头云的脾性也随娘。”冷战见娘的气消了,又想撩她上火。
王美兰的火气上不来了,哈哈的笑起来。
冷战在娘的笑声里,起身跨进堂屋。
冷战这次回家是拿盘绳的,他进到堂屋,直奔西间床下拿了盘绳,出门时,又故意说:“我赖毛病都随爹。随爹就随爹,只要不随别的男人就好。”他说着,怕娘捶他,抱着盘绳,撒腿就跑,摞着蹶子跑出了院门。
王美兰也不追打儿子,反而大笑起来,笑过之后,气也消了。
如儿子所说,狐狸精跟着丈夫去参观考察,自己当成个事,那就是个事,自己不当成个事,就啥事没有。哼,那二人即便有那事,也是偷偷摸摸,见不得天日,村子里的人也不会叫那狐狸精一声德金家的,自己才是真正的德金家的。德金婶,德金嫂,德金奶,德金家的……这些标签性的称呼,那狐狸精连边都沾不上。既然这样,那还有啥气可生的?自己现在一个人在家生气,气个好歹自己受,她还偏偏就不生气。哼,那俩人在外风光,随他们风光去。考察回来,他冷德金还得回这个家,不会回她大丽花的家。
把事情想开了,不生气了,王美兰一边拈粮食,一边哼朝阳沟里的唱段:“亲家母,咱都坐下……”。
冷战回到砖厂,将盘绳交给他聘请的厂长王守礼,也就是王三孩的儿子,便径直进入简易棚了。一进入简易棚,他跟换了个人似的,一屁股坐在乱七八糟的杂物上,开始烦躁的抽烟,心事重重,眉额紧皱。
刚才回家,他见娘脸色不好看,故意装做没事人似的逗娘。其实,这两天他心里很难受,难受的原因是,两天前的傍晚,县棉花厂保卫科的人来砖厂找王守礼取证,他见对方是县棉厂的,就得意的炫耀说,他老婆林凤鸣也在棉厂上班。没想到他话音没落,那保卫科的人竟喝斥他“别瞎胡说”,那意思明显就是,他配不上凤鸣。
这让他心里很不安。因为不安,当天晚上又做起了和凤鸣一起抱佛脚的梦,并且,梦的结尾是凤鸣突然起身消失了,他在梦中疯狂的寻找凤鸣,呼唤着凤鸣的名字,一直寻找到梦醒,呼唤到梦醒……???..Com
他醒了之后,再也无法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