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玉轩冲她微笑点头,以确认他刚才的话。他的目光里,满是爱怜,心疼,和热烈。
我无论是谁的女儿,在他那里的位置都不受影响。这不受影响的“位置”到底是缘于嫂子娘家的亲情呢,还是我和他之间的倾慕。
凤鸣很固执的这样想着,双眸里的光芒又慢慢暗淡下来。
门不当,户不对。他父母皆是干部,自己父母皆是农村人,更可怕的是,自己的伯还是全县人在茶余饭后的谈资。
不能再痴心妄想了,那短暂的繁华似锦,熙熙攘攘,只是一个白日梦。
无以复加的绝望又回到了凤鸣那精致的五官上。
凤鸣的表情变化,没有逃过贾玉轩的双眼。
“凤鸣,喝茶。”贾玉轩温柔依旧。
凤鸣便很机械的抿了一口。
“俺伯他……”凤鸣想说,她伯其实是一个好父亲,也是一个对家庭很负责的男人。她想向贾玉轩解释,她伯并不是传说中的那样不堪。但她此刻的复杂心情,此刻的顾虑重重,此刻因为再次让她一提到伯,便想起了少儿时的可怕遭遇,话未出口,已哽咽。
“已经过去了,莫提。”贾玉轩以为凤鸣要给自己讲述她父亲那件遭人非议之事。那是全县皆知的事情,贾玉轩当然从小就听人说过。凤鸣如果现在讲述父亲的那件事,于她,是一种苦难,他不愿凤鸣重涉那种苦难。
“已经过去了?”凤鸣重复着这句话,内心却掀起了过往的波澜。她无法平静了,只觉得喉咙发紧,鼻子发酸,眼睛发热,往事的波涛,突然在她体内汹涌。
是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却记忆犹新。那是她成长路上的一个深渊,一段黑暗,一个无法痊愈的伤口。
那个深渊是过去了,那段黑暗是过去了,可早晚回头张望,那个深渊还在,那段黑暗还在,稍有风吹草动,伤口便疼痛难忍。
为了压制情绪,凤鸣吃力的将茶杯举到口边,轻喝了一口,可谁知,这口茶喝下去,却推波助澜,
“无法忘记。”她哽咽不能语。
虽说已经过去了,那段记忆,于她,如一个打盹的恶魔,时间越长,那恶魔越强大。时时刻刻都可能醒来。此刻,那恶魔又苏醒了。
她自控的闸门被冲破了。
凤鸣将茶杯放在茶几上,双手捂脸,失声痛哭起来。
贾玉轩赶紧起身,用热水湿了毛巾,蹲在凤鸣面前,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凤鸣要过毛巾,自己擦了一把。
贾玉轩自知,所有的言语安慰,都无济于事,都是多余的,他就那样蹲在凤鸣面前爱怜的望着她。心疼她,又不解。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以至于时过境迁,仍如此不能释怀,仍如此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