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那家饭馆。”贾玉轩二话不说,调转了车,向七贤路开去。新笔趣阁
“凤莲是谁?”凤鸣望着正开车的贾玉轩问。
“我妹。”贾玉轩开着车,说:“她上初中之前,爸妈懒得给她梳头,经常带她去那理发店给她理发。那理发的张师傅,原来是城关供销社理发店的职工,退休之后自己开了这家理发店。他手艺不错,要是晚上,县领导都会上门找他理发。他这个人,就是不太会说话……”
贾玉轩说到这里,表情诡异的望了凤鸣一眼。
凤鸣当然知道他什么意思。
“我感觉他挺会说话的,夸我像西施一样好看。”凤鸣笑着说。
贾玉轩正开着车,忍不住大笑起来,笑得差点开不了车。
凤鸣也跟着笑,说:“我才不在乎自己在别人眼里什么样儿呢,只要在你眼里是西施就行。”
“不只是西施。”贾玉轩止住笑,腾出一只手,轻抚了一下凤鸣放在膝上的手,很认真、很爱怜的说,“你是我一生守护的真爱,相信我。将来我带给你的只有惊喜和幸福,而不会让你后悔。”
以前,凤鸣总觉得上天没有长眼,上天很无道,这一刻,她觉得上天太恩宠她了,太偏爱她了。她不稀罕大富大贵,前程似锦,只能能拥有贾玉轩,这辈子便足矣。
西天的晚霞,像绚丽的火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正肆意的燃烧。
街两边的树木,电线杆,房屋和行人,被沐浴在浓郁的晚霞里,所有物体的影子,都被拉得很长。这个世界,变形了,虚幻了,如同神话一样,让人感觉不真实。
车里面的光线,很热烈,很虚幻,如此刻凤鸣心里的幸福。
凤鸣心想:凡是美好的东西,幸福的东西,怎么总给人感觉不真实呢,如梦如幻的不真实。而少儿时的遭遇,痛苦,艰难,却刻骨铭心的真实。直到现在,都硬邦邦的能摸得到。
在梦幻般的晚霞里,大概行驶了十来分钟,贾玉轩开车带凤鸣去到了那家面馆,要了两碗面,和一素一荤两个菜。
其实,凤鸣不喜欢这家饭馆的饭菜,如果论口味,她觉得面馆里的面,还不如厂里大厨的手艺。凤鸣也不知道一中的老师们为什么都爱来这家饭馆,大概是实惠的缘故吧,至于说特色,那是凤鸣小时候吃到吐的东西。比如说,芝麻叶面条,红薯叶面条,蒸灰灰菜,蒸榆钱,蒸槐花,蒸红萝卜缨等。
一年四季生发什么,那家饭馆里便有什么特色菜。
贾玉轩和凤鸣的嫂子一样,吃得津津有味,还问老板蒸灰灰菜是什么菜。
凤鸣当然知道那是灰灰菜,可她不想剧透。如果她一剧透,估计都彰显不出那灰灰菜的神秘和高贵了。
于是,那饭馆老板便屁颠颠的跑过来,把那灰灰菜说得神乎其神的,都快赛过人参了。
此时凤鸣像个高人一样,听那饭馆老板头头是道的讲那灰灰菜的妙处,是笑而不语。
凤鸣不喜欢这饭馆的饭菜,但她知道贾玉轩肯定喜欢,就像她嫂子一样喜欢。
虽说口味不如棉厂伙房的大厨的手艺,但凤鸣喜欢她和贾玉轩在一起吃饭的这种感觉,就像一对夫妻就餐一样的感觉。当然,贾玉轩好像也知道凤鸣喜欢这种感觉,像夫妻一样就餐,像夫妻一样结伴行走在大街上,像夫妻一样走过这个世界。
其实,于二人来说,彼此认为就是夫妻,从相遇的那一刻起便是夫妻,从相遇的那一刻起彼此都视对方为未来的伴侣,只是眼下没结婚而已。
回厂的时候,夜色已经降临。
湿漉漉的空气里弥漫着田野的清新,一轮明月早早就挂在了东方,只是月辉还被埋没在暮色里。
贾玉轩将车停在了西门以里的空旷处,那是保卫科的办公区,陈科长的办公室就在那里。但这个晚上,陈科长的办公室却没有亮灯,因为明天就大婚了,是在他老家大婚,他几天前就带着他的女临时工妻子回他老家准备去了。
贾玉轩和凤鸣步行穿过那条贯穿整个棉厂的宽阔水泥路,车间楼里一片漆黑,像座沉睡的城堡,水塔上的长明灯就像一轮不落的太阳。
孙玉玲和那个保安的屋里依然幸亮着福而温馨的灯光,保安移动的身影不时的被灯光投射在窗户上。
贾玉轩仰头望了望水塔上的长明灯,又看了看身边的凤鸣,突然想起了初遇凤鸣的那个晚上,他望着水塔上的长明灯,想了很多很多。
他认识凤鸣的时候,凤鸣还是别人的未婚妻,现在是他贾玉轩的未婚妻。
此刻,那个晚上他的所思所想,都实现了。
于是,他那一百二十分的俊朗五官上,便突然荡漾着开心的笑意,望向水塔附近的人工蓄水池。
水塔附近有个很大的人工蓄水池,此刻孙玉玲正坐池沿上,手里拿着什么,正吃得有津津有味,那个保安队长的住室就在水塔西北边,他正从住室出来,手里端着餐具,走向孙玉玲。孙玉玲一抬头看到了凤鸣,便立即举起一支胳膊朝凤鸣挥了挥了,隔着几十米,凤鸣也立即回应,朝她挥了挥手。
空荡荡的棉垛区,只剩下光秃秃的水泥台,有一摊人正坐在离家属区最近的垛台上面打牌,围观着一簇人,一群孩子在周围的垛台上跑来跑去,大概都没吃晚饭。他们中有人看到贾玉轩和凤鸣,不知说了什么,所有人都望了过来。
这个季节,白天晚上有温差。那热闹的垛台上,白天穿毛衣西装的人,此刻有的人都穿上了薄袄和呢子褂。
凤鸣穿着一套灰西装,里面是月蓝色的衬衣,当然也感觉到了一阵凉意,但有贾玉轩在,这凉意她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冷吗?”在众人望过来的时候,贾玉轩牵过了凤鸣的手。
凤鸣摇了摇头,很享受被贾玉轩牵手。
贾玉轩为她所做的一切,于她来说,都是幸福和享受。
贾玉轩牵着凤鸣的手,穿过内场与外场的界限,快要进入办公区的门道时,他便用温暖如火,甜蜜如糖,轻柔如棉的口气嘱咐凤鸣,明天可以睡到自然醒,因为请过假了,睡醒之后就可以直接去他办公室,随厂里的领导班子去参加陈科长的婚礼,然后回城给爷爷置办些东西,再回家吃爷爷做的丰盛美食。
这个晚上,凤鸣做了一夜的好梦,睡得踏实香甜,但她没想到,第二天跟贾玉轩回家,见到了他爷爷,他的爷爷竟然是当初带她来棉厂上班的那位慈祥的老者。
爷爷却早知道是她,迎出来的时候,乐得嘴都合不拢,呵呵的笑着说:“凤鸣,缘份呀,爷爷怎么也没想到,当初是将自己的孙媳妇送到棉厂上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