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十一郎看一眼许渊手中的画,又仔仔细细的盯着老人看了一阵之后更加确定。
“道主,这位老人家真的是这画中人。”
许渊摇头笑道:“这还需要你说,这画作本就是老人家自己画的。”
胡十一郎若有所思,目光惊讶的看向老人想到了什么,疑问道:“老人家您是这画里的这头黑青蛟龙?”
老人既然拿出了画给许渊看,便也是明着告知了自己的身份,也没有藏着掖着,端着碗似农忙老人一般吃喝着点头。
嘴里肉羹尚且没悉数吞咽就嘟囔道:“小公子说的不错,老朽就是这画中蛟龙。”
胡十一郎瞪大眼睛,若有所思道:“老人家不会是来报仇的吧!”
“嘿嘿!小公子猜呢?”
老人端着碗反问一声。
“不然老人家怎么会来找我们?老人家是那位玉定海的龙宫长辈?”
老人平静的点头,狼吞虎咽的将碗中肉羹尽数吃光,笑着道:“这肉羹的确不错。”
“劳烦小公子了!”
老人将手中空碗递给胡十一郎,胡十一郎接过碗走到许渊身边好奇的看着老人,心中也是疑惑,看这模样也不像是来报仇的,而且合道境的老蛟龙这样欺负人也说不过去,这些老前辈都要脸面。
许渊将手中的画交还给了老人。
老人微微一笑,指着画中那头沉渊的银白蛟龙道:“这是我义父,也是定海的曾祖父,这次出来除了这些不孝子孙之外,我也是好奇道长才来的。”
许渊故作疑惑道:“不知贫道有什么值得老人家好奇的?”
老人咧嘴一笑,问道:“道长是真的不知灵宝的价值吗?老朽听定海说了和你交手的事情,我也驳斥了他!”
许渊点头道:“灵宝的价值我自然知道,只是这并不是需要藏着掖着的事情。”
“这倒也是,灵宝在道长手里也没识货的敢出手来抢。”
许渊眉头一挑,笑着道:“龙宫的消息知晓的很快,想必昨夜贫道的资料就已经全部摆在了龙宫的桌上了。”
老人也不避讳,开怀直言笑道:“那是自然,若是这灵宝是幸运儿偶尔得到了,莫说龙宫,任何一个道门都会施压来抢夺的,也许会留些面子,也许会给些好处,但是总之这灵宝是得易主的。”
“弱肉强食,一个再好的道门也是一个整体,是整体就会有小团体,就会有贪念。”
“只要给这贪念一个由头,就自然而然的成了。”
许渊问道:“比如呢?”
老人咧嘴一笑:“比如这灵宝我若是不掌控,落到对家手中该怎么办?”
许渊点头认可:“这话老人家说的不假。”
老人抚须点头又道:“便是如道长如今热火朝天兴起的太平道而言,如今不太平,这太平道当正太平,可有没有想过若是有一天太平道成了这世间不太平的因素该如何呢?”
许渊眸色一正看向老人道:“那头孽蛟兴风作浪坏我大顺一郡之地,更有周遭三郡牵连,可其仍是洪江一系的老祖宗之一,即便是如今的洪江一脉,又有几条蛟龙认为他们老祖宗错了呢?”
“道长当面公然辱蛟龙,可真是……有魄力!”
老人摇头失笑。
许渊也毫不客气,但是话语也温和一些道:“这也是老人家先企图动我道心,我若不直接断了这话,老人家后面准备说什么?”
老人摇头:“我看道长的道心我是动不了的,道长是由内而外,从心底里的不同常人。”
“不过你这话我也不会生气,因为我本就是外来户,洪江一系我是外人,澜河虽拿我当自己人,其他三脉可并非如此,洪阳湖那头老孽龙老子也老早就看他不顺眼了,死了活该!”
“只是如此伤了百姓,也害了自己人。”
老人叹息感慨一声,说话之时那双眸子里也是毫不掩饰的鄙夷。
许渊若有所思,随后开口询问道:“我听一位多宝道门的道友所说,这次洪江一系水族要让出最少两位的合道境到其他郡县承担江河之身,行云布雨护佑一方,老人家莫不是其中一位人选?”
“道长好眼力,不过也是,老朽的确是再好不过的人选,这些年我也不曾参与洪江一系的权利交替,早已经被其他几脉边缘化,如今就在澜河龙宫当个丹青木匠,我离开对于他们是好事。”
老人脸上露出笑容,只是这笑容有些苦涩,也有些勉强,即便他不是生于洪江的蛟龙,可是在此处生活了千年,洪江又何尝不是他的家?
许渊宽慰道:“潜龙在渊,老人家在洪江澜河待的久了,岂不是自己给自己捆上了枷锁?如今这枷锁被迫打开,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潜龙在渊?”
老人眸子微动扭头看向许渊,却见许渊正色道:“蛟龙蛟龙却终究不是真龙,只是龙属,老人家不想化龙?”
“那自然是做梦都想的,可化龙谈何容易。”
老人叹息一声,看向胡十一郎道:“劳烦小公子再给老朽盛一碗肉羹,心情不好的时候老朽这胃口却是格外的好。”
胡十一郎点头。
刚转身走了三步就听许渊说了一句:“其实化龙也没那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