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她穷尽一世,都还未曾见过。
“姐姐平日里一向与兄长们说笑,今日怎么反倒不言不语,这般冷清清地行在后面,莫不是身子不适。”
一个略带关心的声音渐近,下一刻李绥便看到行在前面的荣安县主杨楠来到身边,声音虽极力压低,却还是不偏不倚恰好落在前面一行人的耳中。
果不其然,方才还热热闹闹的众人都看了过来,几个女儿家面面相觑间似乎心领神会了什么,带着几分打量,尤其是看到杨延眸中的担心,还有杨红樱面上佯装的局促与抱歉,更是明白了几分。
仿佛,她当真是那般小气浅薄之人。
面对这般,李绥心下哂笑,倒是身旁的宝缨不好意思地想出声解释。李绥却是以扇覆上宝缨的手背,安慰地按了按,随即不甚在意的打趣道:“古人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可见这人之间总要有些距离才有趣。我们这些兄弟姊妹日日相见,日日相谈,便是再多话也都聊乏了,今日见到宝缨这样心灵手巧的人,我自是上心,瞧,方才我还从宝缨这里讨到了一柄亲绣的扇子,你们可有没有?”
眼看着李绥戏笑的抽出宝缨手中的扇子故意显摆了几分,气氛又渐渐和缓起来,杨晋带头指着道:“我说今日怎么这般安静,敢情是背着我们撺掇人家宝缨妹妹的扇子去了。”
杨延闻言神色稍微和缓了几分,杨彻见此凑上前认真看了看宝缨手中的扇子,倒把人看的脸翻红云,这才看向李绥蹙眉道:“和宝缨的绣工比,我看你倒是堪忧。”
李绥见此瞪了杨彻一眼,众人却早已见怪不怪,一旁的荣安县主随着笑了笑,唇角却是掩饰不住的冷嘲。
众人的目光就这般自然而然地看向宝缨手中的团扇,打量过后,皆不吝夸赞,更有几个姊妹凑上来讨教绣工。
面对宝缨投过来的目光,李绥却是笑着颔首,为其鼓励。
而就在这当口,李绥瞥到了红缨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虽然也在笑,却能教她看出几分异样来。
方才那番话她虽是对荣安县主讲的,杨红樱听着只怕也会觉得膈应。
诚然,她虽不是这府中人,但却是自小长在这太尉府,是日日与他们一起长大的,这样的情分即便不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却也不是杨红樱这一朝一夕便能比的。
疏不间亲,正因为此,此刻李绥越不在意,杨红樱便会越不高兴,越沉不住气,便越会急于出手。
待到入夜,窗下虫吟正盛,一声高过一声,李绥坐在院中的葡萄架下,命人搬来了两盆碗莲,绿影青藤下,李绥伸手拨弄着盆中的清水,抚弄着那莲花,却是安逸。
“我让你寻得人,如何了。”
听到李绥低沉的声音,一旁的玉奴上前蹲在身旁,小心道:“辗转几回总算寻到了,郡主可要挑个时间见见。”
李绥闻言手中停了停,没有看过来,只颔首道:“你安排。”
恰在此时,一个脚步声响起,二人缄默不语,片刻便见一婢子行礼道:“郡主,方才夫人那边传话,过几日要在皇宫梨园内的球场举行击鞠会,除了咱们府里,长安城里的世家郎君娘子们都会去,还请郡主早做准备。”
李绥闻言笑了笑,终是来了。
“知道了。”
说着话,李绥自搁着碗莲的水缸中取出手,接过念奴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道:“这会子天色还早,去将我的那盒娥皇膏取了送给宝缨,再把姑母送与我的那盒送到红缨妹妹那去。”
念奴闻言诧异的收回帕子,随即道:“郡主,这娥皇膏向来珍贵,府里一年便只得那一点,夫人自己都不舍得用给了您,您如今将自个儿的都送了去,若是需要时——”
念奴话方说了一半,便见李绥摆了摆手不甚在意道:“无妨,平日里我用的也少,你只管送去便是。”
眼见念奴无奈地应声去了,李绥便起身朝里屋一边走一便对身旁的玉奴道:“这些日子你替我看着二郎房里的九歌,不要声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