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李绥如此说,崔长史当即看向李绥,当他自李绥眼眸中看到了胸有成竹的那一刻,竟不知为何,会毫不犹豫地答道:“老朽相信王妃必能护得他们。”
待言语寒暄后,李绥眼看着崔长史走回席上,转身间看着游廊外已然发出嫩绿新芽的柳条,心思却已飘了很远。
如今的亳州解刺史是梁王杨弘卿的人,一旦她与赵翌离开,这亳州便又该是他的天下了,解刺史明里暗里已是与她和赵翌诸多较量,若没了他二人,解刺史再无压制,誓必会从州学下手,毁掉他们的心血。
说实在的,对于此人,她早就想要收拾收拾,为民除害了。更何况,莫说是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二世祖解景辉,单是那解弘解刺史也早已被她的人查出了许多见不得人的烂帐。
要处理掉这对父子并不难,难就难在他解弘倒台之后,该让何人继任,于她和赵翌、于这亳州学子和亳州百姓更有利。
她可不想作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白白为旁人作嫁衣之事。
要知道亳州刺史亦是一州要职,小觑不得。
“王妃。”
就在此时,背后传来的声音收回了李绥的思绪,当她转过身去,便见一身月白晕染修竹学服的韩元廷正站在不远处,朝着她缓缓走来,不卑不亢地行下一礼。新笔趣阁
倒是像极了一枝不为权贵摧眉折腰的挺拔修竹。
李绥眼神示意,一旁陪着的玉奴便默然离开。
“你我也算是忘年小友了,以后没有人的时候,无需这般多礼。”
韩元廷闻言本想言“礼不可废”,但听到李绥唤他小友时,还是愣了愣抬头,当看到李绥眸光中的真诚,心下止不住地动了动。
因为他能看得出来,眼前的李绥在说此话时,并未有贵族高高在上的施舍,亦无作为年长者的随口一说。
她,的确是将他当作了朋友。
沉默中,韩元廷转头看向随风而飘的柳枝,下一刻便在李绥的目光注视下走向廊前,轻轻扭断一条柳枝,转而递到李绥面前。
“纤纤折杨柳,持此寄情人。”
听到这了了数语,看着面前这张坦诚可爱的脸,李绥含笑接了过来。
柳枝,留之。
此间之意,不言而喻。
“愿王妃前路坦途,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听到韩元廷的话,念奴也捧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李绥将盒子接过递到韩元廷面前,打开便能看到里面躺着精致的文房四宝。
“这些是我所用的旧物,你不会嫌弃罢。”
原本看到如此贵重的东西,韩元廷本能地想要婉拒,但听到李绥说是自己所用的旧物,韩元廷终是接过道:“元廷谢王妃,必不负王妃意。”
李绥闻言一笑,随即道:“愿此物能伴你度过往后酷暑寒冬的求学之日,陪你金榜题名,一日看尽长安繁花。”
听到李绥话在耳畔,此刻虽还年幼的韩元廷却是牢牢记住了这一日,一如初次见面她予他尊重,予他援手的那日,春日暖阳,杨柳依依,那双比之春日还要明朗温暖的目光与他微笑,寄与了他最好的期许。
直到往后余生,也不曾忘却。
若曾经的他是逆水行舟之人,她便是那温柔不屈的柳枝,帮他走出了那惊涛巨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