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仰望着屋顶,视线在蒙蒙水雾中晃神,恍惚着陷入了一些回忆中,声音很轻:“我心悦她时,还不知道她是谁。”
萧弥月动作顿下,目光移到他脸上,有些惊讶。
她不太懂,在他不知道她是谁的情况下,她不记得曾和他认识过,难道是只闻其人便心生欢喜?
扯淡吧。
嬴郅徐徐低语:“那年父皇寿宴,她来大燕,她应该是提前脱离使臣队伍先来的京城,当时北澜的使臣队伍还在路上,我就在京中的街上见到了她,那副画,就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时,她的模样。”
萧弥月自然不会特意记得自己以前什么时候做什么打扮,但是她记忆也还不错,一点就通,随着他的叙说,也想起来了,那画像上的模样,可不就是她当年先一步来燕国京城时的装扮么?为了不引人侧目,她当时是燕国女子的着装打扮,但是不管是哪一国的,只要条件允许,她都要红色。
嬴郅继续声气虚缓的低语:“我第一次见她,便被她吸引了,即便她混在人群中,也是一目了然的夺目,当时我在街边的茶楼上俯视街上来往的人,一眼便看到了她,也一眼便看出她绝非寻常,正好那时有世家子弟策马过街嚷着行人避让,她却依旧走在街上不曾避开,险些便被马撞了,她便被骂了。”
“然后她极其不耐的出手打了人,我见她本想杀人的,或许是想到这是他国国都,便没下杀手,隔空便点了那人的穴让其动弹不得说不出话,我当时便可笃定,她武功极高,或许在我之上。”
“那次之后,她便没了行踪,我着人打探却一无所获,我以为那惊鸿一瞥只是我的错觉,直到过了些时日,北澜使臣抵京,她亲来见我父皇,我再次见到了她,才知道她是北澜国师姜姮。”
萧弥月听到这里,心中百感交集,却没流露半分,面上只好似在听与自己互不相干的事情,淡淡道:“你不该心悦她的,嬴郅,她不是你可以妄想的人。”
嬴郅苦笑:“我知道的,知道她身份的那一瞬间,我便明白了。”
萧弥月沉默着,要不是下意识的记得给他扎针的事情不能耽误,估计这会儿是没办法精心继续了的。
她勉强着继续手上的扎针动作。
嬴郅说:“幼时,母妃总与我说,人生在世,万事皆可将就,感情却是不行,要么不要,要么就得是心之所向,她让我日后定要娶那个一眼便认定的人,我耳濡目染,便也入了心,我不愿意娶萧舒芫,并非她不够好,我只是当时不想让自己后悔,也不想伤害她,只是父皇一心为我谋划,坚持让我娶,否则,我与母妃是断然不会逼她的。”
“我也曾试着去看她,可总是没办法把心放在她身上,直到遇到姜姮,我才知道母妃所说的心之所向是什么,哪怕明知身份沟壑没有结果,我还是不由自主将她放在心间,那段时日,她与我父皇商谈国政,我都找借口跟在父皇身边,越是看着她,我便越是着迷。”新笔趣阁
萧弥月想起来,那段时日,她每每和燕国先帝商谈两国邦交国政,燕国先帝的身边,都会立着一个长得很让人欢喜的少年,便是嬴郅,当时的嬴郅十八岁,正是风头盛茂少年时,她还因为嬴郅长得太漂亮,多看了好几眼。
她还以为是燕国先帝带着小儿子教导政事,没想到竟是这么回事。
嬴郅继续叙说:“我以前总想着长大后,我一定要娶这世间最好的女子,那个时候,我便觉得她就是最好的,她很厉害,也很美,我见过许许多多的美艳又厉害的女子,却从来没见过她那样的,说实话,我曾以为这世间的女子,总归是不及男子的,因为我见过最多的,女子都是依附于男人的,可在她身上,我看到了不输于男人的刚柔韧力,我便彻底改观了,那时候我才明白,我真正喜欢的,是不输于我,可以与我并肩的人。”
闻言,萧弥月可算不沉默了,不过也没说话,就冷笑了一声,不知道在嘲笑他哪句话。
可嬴郅知道她笑什么。
他没理她的阴阳怪气,恍惚了一下,眸间似有伤痛,也有无奈:“我以为就那样一次邂逅,等她走了,我将她放在记忆中记着就好,我也不指望可以与她有什么,我是大燕的皇子,要继承皇位,而她是北澜的掌政国师,我与她绝无可能,甚至我也不要她知道我的心思,可有些事情,总是要走向最不愿见到的局面,北澜使臣回去不久,两国边境就起了战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