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至煊与孙青梅对恃的场面,此时不想演戏的兰潇潇无动于衷:他这是又开始关心自己了吗?
她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用尊严、骄傲、媚谄守得云开见日出,终于把冷心冷肺的首辅大人感动了一小丢丢吗?
没有白费努力,兰潇潇觉得自己应该高兴的。
可她发现,这一会是真的想哭了,为自己的悲哀而哭。
她,天之娇子,父母长辈的宠儿、老师同学的关注中心。
她有满腹的经纶、先进的知识、精湛的功夫,如今却在这破地方为了活命而媚谄、奴恭……
兰潇潇,这么一条破命就值得你连面子与尊严都不要了吗?
好累……
兰潇潇的神色震住了陆至煊,或许别人看不明白,可他却是一眼就看穿——这毒丫眼神空洞得如同老人。
她这是干什么?
为着这一点点小事,她就连求生的欲望都没有了吧?
哥哥,我活着好辛苦,一点意思都没有。
哥哥,反正早晚都是死,其实饿死了也好,下一次投一个好胎,我天天吃大肉……
陆至煊觉得自己一定疯了!
明明他不必管这毒丫头的死活,因为她长大了也是一个狠毒的东西:毒死婆婆、打骂公爹、背叛相公。
可是,为什么他现在就是看不得她这模样?
活这么多年,陆至煊的心头一次乱了……
孙青梅还在叨叨的朝陆石柱告状,陆至煊冷冷的撇了她一眼,弯腰抱起地上的兰潇潇一言不发的进了屋。
把人放在床上,陆至煊双眼冷冷的盯着她:“这就想死了是吗?蝼蚁尚且惜命,何况你这个人?想死容易,一根草绳就能了结,还有那河题上的黄藤,一把下去绝对肠断肚穿。可好死不如赖活,万一下一回投胎投成一头猪的话,就只能被人吃肉的份了!”
这是陆至煊话说的最多一次,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要说。
死好容易、活着才难……
在兰潇潇陷入昏迷之前,她脑子里一直停留着这句话。
她这是死了吗?
脑子昏沉的兰潇潇看到自己被锁在瓦罐里,陆至煊拿着老鼠非让她吃,她尖叫着、推拒着,一阵阵的恶心不停的往外吐……
陆至煊看着怀中满是药汁的小脸,脸色漆黑声音低沉:“阿生爷爷,怎么办?她吃不下去。”
陆郎中也是眉头紧锁:“煊哥儿,这高烧好不容易用针灸降下来,要是这药下不去的话,这高烧恐怕还得继续起来。这样吧,你把药给她喂下去。”
“喂下去?怎么喂?”
陆郎中说:“你用嘴含药,直接送进她的喉咙,然后迅速睹住她的嘴,不让她吐出来!”
啊?
这下陆至煊呆滞了!
他是不是多管闲事了……纵然怀中只是一个八岁的小丫头,但那也是个女子……
阿生爷见他傻眼,却不以为然的说:“反正她是你妹妹,而且年纪还小,没什么的,救人要紧。”
看看快天亮的天空,再看看阿生爷爷这憔悴的脸色,陆至煊心一硬……
兰潇潇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痛,窗外正下着雨,天空一片灰濛濛的,看到窗边一个正低头看书的身影时,她又闭上了眼睛。
“起来,先喝点水再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