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自杀的话,保险公司不赔的吧。”
“不,不是自杀,是事故,检修组长按事故报上来的,船长拍板定了性。”
胡安灌下一大口淡黄色生啤,长舒一口气:“船长和检修组长都是好人啊。”
“是啊,谁说不是呢。听说检修组长眼睁睁看着那小伙子走进核动力舱,没有阻拦。”
“这,这是违反安全规定的吧。”
沉默了一会儿后,伯纳苦笑道:“是违反规定,但所有人,包括我,都觉得检修组长做的对。”
伯纳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的干邑白兰地,又问酒保要了一杯,他的声调渐渐高了起来:
“呵呵,看着人走进核动力舱却不阻拦,可大家都还觉得他做的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
伯纳突然挥舞起来的手臂打到了胡安举在嘴边的啤酒杯。
吃了一惊的胡安不小心咬破了自己的口腔内壁。
伯纳最后是喝醉了被服务员送回房间的。
而自个儿回到房间的胡安,在洗手间里照着镜子看口腔。
他从前也曾经咬破过口腔内壁,不止一次,每次都会发展成口腔溃疡。
但现在,本该流血的部位完好得连个疤痕都没有。
胡安想到了那只曾经遍体鳞伤,瞎了一只眼睛并且断了尾巴的狮鹫。
想到了树精灵的生命魔法。
想到了世界树的生命精华,以及墨丝·班瑞那如同昙花一现的眼角鱼尾纹和白发。
我现在这种情况,到底算不算被类人生物基因污染?
恐怕是算的。
这次是侥幸过关了,应该可以搭乘飞船继续旅行。
但到了下一个星球,上船前肯定还要再筛查,到时候就未必有这次的好运气了。
而且就算每次登船都能蒙混过关,回到了主星该怎么办?
伯纳说过,主星的星际飞船港执行了最为严格的检查,估计是混不过去的。
到时候自己一路上的故意隐瞒,该怎么向司法部的人解释?
胡安脑海里浮现出了联盟调查局那个面无表情的K探员,记得他说过,联盟调查局是隶属于司法部的。
而他们的做事风格,恐怕根本就不会接受解释。
山穷水复,前途一片黑暗。
这时候,站长索玛那似乎无害的脸庞,在胡安脑海里浮现了出来。
“那小伙子真是可惜了,登不上飞船,可以在我这里办移民嘛。”
移民!
胡安第一次认真考虑这个选择。
他不像那个自杀的飞船检修员,他没有老婆和即将出生的孩子,作为“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单身狗,他很自由。
他在主星的房子只是一间胶囊居室,面积还没这间客房的洗手间大,而且也已经抵押给了银行,就算失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可惜的是主星户口,那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东西。
但,人是活的,户口是死的,活的人怎么能被死的户口给逼到绝路呢?
这种事情过去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
至少胡安是这么认为的。
于是,他想通了。
柳暗花明,胡安看到了前进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