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躺在床上,琢磨着做春梦的好处,不提防间,破烂的窗外射入一颗小石子,直接弹在她的睡穴上。
花锦的神情一松,偏头便睡了过去。
不过多久,趁着天黑,厉云卿又站到了她的床边。
他的目光温柔的溺死人,倾身来吻她的脸颊,滚烫的唇落在她的面纱上,带着一股登堂入室的嚣张。
“这可怪不得本王,是锦儿你自己不愿意随本王回去。”
他是个有妻子的人,晚上抱着妻子入睡,那是天经地义的吧?
如果她心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厉云卿允许她想通,但他必须得抱着她睡。
就这样,厉云卿理所当然的躺在花锦的身边,将她抱入怀里,放任自己投入到她的梦里去。
这是经过了昨夜之后,厉云卿突然发现,原来他做的“梦”,并不是真的梦,而是经过了某种神秘的联系,他进入到了花锦的内心深处。
他看到了层层包裹下,花锦的“真面目”。
这很让人着迷,因为在花锦的内心深处,她就像只狐狸精一般,主动又妖媚,几乎要把厉云卿榨干一般。
让他毫无自制力。
厉云卿迫切的想要知道为什么,甚至在白天时,控制不住的一遍遍回忆和花锦的共赴沉沦。
他穿过层层迷障,正要去找自己的王妃。
就只见得四周群魔乱舞。
人形怪物的吼叫声,将厉云卿从旖旎的心思里拉回来,他的剑眉一皱,看见汹涌如潮的人形怪物中间,花锦和一群人被围了。
厉云卿刚要冲过去,就见他的王妃被身后的人推了一掌,跌入了怪物堆里。
“放肆!你找死!”
厉云卿对那人怒斥一声,拔出蝉翼刀来,将推了花锦一把的人给劈死在地上,再转身,一路砍着丧尸,一路朝花锦靠拢。
花锦被丧尸围在中间,手里的砍刀已经豁口,见厉云卿又来了,她拿出一根布条,将自己的手掌与砍刀缠在一起,冲厉云卿大声喊道:
“你又来干什么?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厉云卿杀过来,与花锦背贴背的站在一起,周围有无数只怪物的手朝着他们伸过来,他俩个手起刀落间,拼命的杀,拼命的砍,也没能从丧尸的包围圈里脱困。
“那个人,为什么要推你?”
厉云卿一边杀,一边生气,他以为今日进入花锦的梦,等待他的还是昨日的旖旎,结果一来就看见他的王妃被人欺负。
他方才看得分明,其实花锦是在帮那群人,她在护着他们离开。
结果她身后的人,却将她一把推入丧尸潮里。
花锦惨笑一声,和厉云卿好不容易杀出了一条生路,她伸手拉着厉云卿,拔腿狂奔。
到处都是丧尸,黑暗的城市,黑暗的人心,绝望的未来,她与他在夺命奔跑,一路朝着远处跑去。
“为什么要推我?因为他们也想活命,需要一个人替他们阻断后路。”
花锦熟悉这个场景,在她成为大能之前,她总会遭遇这样的事情。
一个人一生,被人背叛,被推出去一次,就已经算是悲惨的了,可是花锦遇到过很多。
多到她一点儿都不再相信人性。
她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危难关头只需要顾着自己就好了,因为末世里的人,都是只顾自己。
两人一路跑,上了一栋废墟楼,楼下不断的有丧尸围拢,嘴里发出凶残的叫喊声,一点点将花锦和厉云卿的路堵死。
“不用跑了。”
花锦站在残破的废墟里,双手撑着膝,看着天际露出的一线白。
厉云卿回过头来,看向花锦,皱眉问道:
“你在这里发生了什么?”
他大约知道一点,他进入的是花锦上辈子的记忆,她是一个有上辈子记忆的人。
可是他没有想过,花锦的上辈子竟然生活在地狱里。
按照这样的形势来看,四周都是怪物,那些怪物越叠越高,并以花锦为中心逐渐聚拢。
那么以花锦目前这个身手,肯定跑不出去。
想到这一点,厉云卿又着急的问道:
“回答本王,你在这里怎么了?”
缓缓平复了呼吸的花锦,满头都是汗的偏头,看向厉云卿,勾唇笑道:
“这是我上辈子最绝望的一刻,可是再经历一遍,有你陪在我身边,突然感觉好多了。”
天际缓缓的露出了一线白,晨曦的光落在花锦的侧脸上,她看起来美的惊心动魄。
厉云卿微微愣神,刚想朝着他的王妃走过去,便看见花锦的背后升腾起一片火光,
“锦儿?”
不等厉云卿诧异,花锦一个转身,带着迸射的火光,投入到无止尽的杀伐里。
是的,就在这里,在她经历生死,被丧尸逼到这栋废墟来的这一天,她的火系异能觉醒,开启了她的魔法打怪模式。
人总是要成长的,末世大能也并不一开始,就是末世大能。
一个无敌的人,总要经历一些痛苦,一些黑暗,一些危险过后,才会渐渐的成长起来。
花锦永远记得这一天,自天际的一线白露出来之后,她原本不断逃亡,不断苟且的末世人生,开始一点点变得强大。
最后,一步步踏上强者巅峰。
但这绝对不是美好的一天,因为这一天,她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背叛与这辈子最大的恐惧,这才激发出具有攻击性的火系异能。
每每回想这一天,花锦就会不断的告诫自己,人心险恶,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她带着火花,在丧尸潮里大杀四方。
偶尔看向身后,厉云卿贴近过来,替她将身周的威胁一一剿灭。
花锦便是笑了起来。
因为有了厉云卿的干扰,以后想起这糟糕的一天,她至少不会觉得人性有这么的丑陋。
虽然这个厉云卿是她幻想出来的虚拟人......
和厉云卿杀了一夜丧尸,花锦再次从床上醒来,感觉浑身疲惫。
就跟被人拿着棍子浑身上下都揍了一遍似的。
她神情有些抑郁,带着些起床气往院子外走,一直走到壕沟边上,放眼远眺。
姚军从旁边跑过来,有些不认识一般,试探性的喊道:
“师父?”
她依旧还是蒙着面,但体态却十分的轻盈纤细,身姿亭亭玉立,看起来一点儿都不像是个老婆婆。
当然花锦以前的静态姿势也很聘婷,但却显得死气沉沉的。
如今再看,姚军竟然从花锦站立的姿势,看出了一股子生机蓬勃的少女感来。
花锦侧过头来,单手负在身后,拿出一个天女散花的暗器,
“我做出来了。”
姚军一见,花锦手里的天女散花,比起从钱公公那里抢来的,更显精致许多。
他便冲花锦笑道:
“师父果真厉害,这么快就参悟透了这门暗器的玄机。”
虽然他也会做,但要他短时间内磨这么多的银针,他做不到。
想起花锦院子里那成堆成堆的银针,姚军又问道:
“师父,那些银针怎么办?”
“我回去再给你们一人做一个,若府兵还不来第二波,我们就主动出击。”
计划有变,原本花锦的计划是拖着,拖到厉云卿把孙国公的府兵都蚕食殆尽。
可是现在她的异能日渐恢复,做几个暗器而已,并难不倒花锦,只要人手一个天女散花,杀进对面的府兵营地,就跟拿着机关枪突突似的。
既然能主动出击,那为什么不主动出击?
两师徒站在壕沟边,认真商讨着进攻计划。
然而这副画面看在暗中某个男人的眼里,简直碍眼极了。
集镇的偏僻一隅,周牙和吴天待在院子里,正在畅想着一夜又过去了,再见到王爷的时候,这位战神王爷的脾性,会不会又好了一些。
毕竟前天晚上,王爷搂着王妃睡了一夜,第二天脾气性格简直不要太好。
所以今天肯定还会更好,以后每一天,王爷都比前一天更开心,长此以往,他们这些当人属下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一些。
“周牙,你是不知道啊,咱们厉王府以前的日子可好过了,王妃娘娘不仅给咱们丰厚的月银,还经常会带着咱们整个王府的下人,出去搞团建。”
吴天忆往昔,只要有娘娘在的日子,他们才知道给人当属下,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可后来,他落到了王爷的手里。
不是说王爷不好,王爷也挺好的,该训练训练,该高标准严要求,也一样高标准严要求。
可是,王爷不懂娱乐,没有团建!
对,关键是没有团建了。
周牙听不太明白,问道:“啥叫团建?”
“团建,团建就是,所有人一起出去搞腐败,这是娘娘的原话。”
吴天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真要说,其实王妃和王爷对于身周人的要求同样严格。
无论是带兵打仗,还是守护王府,都是高标准严要求。
但花锦比厉云卿会搞娱乐,经常性一大王府的下人,被她拉去搞搞野炊,看看歌舞表演,听听说书人说书......整个王府在花锦的带领下,十分具有凝聚力。
每个人,就是王府的一个孩子,心都是向着王府的。
可是自从王妃走后,团建就没有了,大家再也不能开开心心的搞腐败了。
周牙听得一头雾水,但这也不能妨碍他对小厉王妃的认可。
毕竟小厉王妃掌齐王军时,齐王军的伙食和军饷是真的好,军纪也比以往严明许多,而且还有什么五险一金的福利,老兵退役时,据说还送铺子田地什么的。
两人正抱头感慨时,“哐当”一声,摇摇欲坠的木门被踹开。
吴天立即反射过来,拔刀大喝一声,
“什么人?”
一旁的周牙扯了扯吴天的衣角,示意吴天仔细看。
不是别人,正是一脸铁青的厉云卿。
“王爷!”
吴天立即收起了刀,和周牙规规矩矩的朝着厉云卿行礼。
在梦里杀了一夜丧尸的厉云卿,手里拿着一兜铁块,直接坏脾气的丢给吴天和周牙,
“磨成针!”
他言简意赅的丢下这么几个字,就回了屋子。
看得吴天和周牙又不懂了。
怎么一夜过去,王爷的脾气不但没变好,反而越变越坏了?
还有,为什么要让他们俩大男人,把铁块儿磨成针?
天了呢,这么多的铁块儿,要磨成一根根的绣花针,这得需要多少功夫?
吴天和周牙两人苦着一张脸,也不敢忤逆王爷的意思,只能认命的找来工具,奋力的开始磨针。
所幸没过多久,厉云卿又板着一张脸出来,冷声吩咐两人,
“将我们的人调二十个进来,你们娘娘要动手了。”
就凭姚军那只软脚虾,还当不起花锦的聪明才智。
这集镇上的男人,全都是些没有经过训练的乌合之众,小厉王妃要动手杀府兵,小厉王还是得给她配上专业的杀手才行。
丢下这句话,厉云卿又气呼呼的回了房,坐在微微敞开的窗子前,拿出他的蝉翼刀擦拭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