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有些事,大家都心知肚明,就连花锦自己也心知肚明,可是她要装傻,于是所有人也都只能配合她,一同装傻。
原本厉云卿有这个耐心与毅力,陪她继续演戏。
幕僚就幕僚,主子就主子,左右本质没有变,她还是陪伴在他的身边。
可是她居然拉着他的神策军,去救别的男人。
还是一个对花锦怀着某种不可言说情感的男人。
天知道厉云卿从虞家村外拼杀回来,看到空空如也的营地,他内心的感受有多复杂。
嘿呀,他还以为这次拿下府兵这么多人头,迎接自己的会是花锦的微笑。
结果呢,一杆飘扬的旗帜,孤零零的迎接了他。
作为一个男人,还能保持厉云卿这样的理智,已经很不容易了。
他怀里的人不说话,沉默且执拗的挣扎着,无声的反抗他的亲昵。
厉云卿伸手,握住她的心口,他闭上双眸,感受着掌心下的充盈,他的唇间裹着她的耳珠,低声的呢喃,
“你什么都知道,你只是不敢承认,你不敢。”
“但是本王倦了,这种不可掌控,不能琢磨,甚至还不知道要继续多久的局面,本王不喜欢。”
他没有了耐心,是的,男人的耐心总是那么的短暂。
他受够了。
花锦被他撩得又急又气,她咬紧了唇,满面通红,挣扎间,她同他无声的滚落在长榻上,兵书被扫掉,发出“哒”的一声。
她挣扎着想起身,却被厉云卿压住四肢,于是花锦瞪眼看他,心口起伏间,气息不稳,
“你想干什么?放开我,厉云卿你到底想干什么?”
“干你!”
厉云卿低头,身子往下沉,隔着花锦脸上的黑纱,含住了她的唇。
滚烫的温度,透过那一层薄薄的黑纱,传递到她的唇上。
花锦的心哐哐的跳动着,挣又挣脱不出来,打又打不过这个男人,就这样被他占着便宜,偏生自己还觉得浑身发软,被撩拨出了些难言的感觉。
气死了!
直到厉云卿的手将她的黑裙提上来,花锦才是清醒过来,她真的慌了,梦里她曾经和厉云卿做过一次,那种感觉相当的真实。
真实到,每每回想起来,就如同真正发生过一般。
但与现在这种撩拨相比,曾经梦里的那一次,就宛若蒙着一层薄纱般,远不如现在这碰触的感受,以及彼此的体温,仿佛都清晰了好几个度。
眼看着火欲燎原,即将一发不可收拾,花锦的眼眸一眨,眼角便有泪珠落了下来。
厉云卿愣了一下,他松开了花锦的唇,皱眉,低头看她,
“哭什么?以前又不是没有亲过你。”
在北地与谷旗州的时候,厉云卿经常对花锦做些擦边的撩拨,她应该是能习惯的。
现在却是哭了,这是为什么?
“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花锦偏过头去,死活都不肯承认自己是他的小厉王妃。
“好,你不知道。”
厉云卿也是火了,他坐起身来,靠在榻上的软枕上,眯眼看她,
“既然放着王妃的位置不做,那做个侧妃怎么样?本王是北地之主,要个女人而已,想来本王那个寻不着的王妃,是不会介意的。”
坐起身来的花锦,宛若看着个疯子一般的看着厉云卿,她的眼尾通红,因为哭过,曾经那双漂亮的凤眼,生生的变成了一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
厉云卿伸手,握住她的双肩,又来压她,他扯落她的衣襟,露出她雪白的脖颈,言语中透着一股狠意,
“不说话是吧,不说话就代表着你同意了,小厉王侧妃娘娘。”
“你简直就是个无赖,疯子!”
花锦一把推开压在身上的厉云卿,恨的捶了他几下,又反手一把扯落自己裹在头上的黑纱,
“厉云卿,你是眼瞎吗?你自己看看我现在这个样子,你没听见别人在外面都是怎么说我的?”
无论是孙国公还是柳生,都张嘴骂过她白发怪物。
是啊,一个年轻的女人,拥有一头这样惨白的头发,在别人眼里,她不是怪物是什么?
花锦知道厉云卿认出她了,他也多少能看见她满头的银发吧,又不是眼瞎。
既然全都看见了,那就这样保持这种王爷与幕僚的关系不好吗?
非得将她的真面目给逼出来。
好,看吧,现在好好儿看看她这一头白发的鬼样子,他还能硬得起来,花锦就服他是个金枪不倒的真男人!!!
她要被厉云卿给逼疯了。
黑色的头纱被扯落,烛火中,露出一张更甚从前的芙蓉娇颜,出现在了厉云卿的面前。
他从未看过花锦变成白发之后的容颜,尽管在集镇上时,他每晚都要搂着花锦才能睡着。
一时间,厉云卿被这个美得都不真实了的花锦,给震撼到了心神。
对的,他从小生活在帝都那样一个纸醉金迷的权利巅峰中心,女人于他而言,没有半分感觉。
他看不出女人的美丑来。
甚至于以前和花锦去北地时,他也没半分看出花锦有多美。
旁人说他的小厉王妃是天景国第一美人,厉云卿一笑置之,并毫无半分感觉。
美与丑,对他来说,都是花锦,就算花锦长得再美,旁人再是如何称赞她的外貌,那都只能看而不能亵渎。
因为花锦是他的小厉王妃。
自从花锦为了救他,变成了一头银发,蒙上面纱后,厉云卿从不急着去看她现在样子,也是因为他从来都不在乎花锦变成什么样子。
也许她的面目已经变得非常丑陋,也许她满脸都是纵横交错的皱纹。
甚至,她藏在衣裳下的皮肤,已不再吹弹可破。
那都没关系,他要的,始终只是这副皮囊下的那个人而已。
但现在,厉云卿突然感觉到,这天下芸芸众女里,他的女人美得是这么不可思议,甚至连他看着她的时候,都不自觉的摒住了呼吸。
她美的太过于不真实。
就仿佛从九天之上飘落下来的清冷谪仙,是画里才有的冰雪神女。
人间遍寻不着。
这样的人儿,真是他的女人?
就连厉云卿这样自负的男人,在花锦的这张绝尘容颜下,都感受到了一丝自惭形秽。
他的目光不自觉的垂了一下,那是凡人无法直视神女的胆怯。
然而,看着厉云卿这样的反应,原本有一肚子话要说的花锦,直接误会了。
看吧,她就知道,厉云卿肯定是嫌弃她这副白发苍苍的样子。
花锦冷笑一声,转身飞掠出了厉云卿的王帐。
她从不是一个会对爱情摇尾乞怜的人,如果她喜欢的男人有半丝对她的踟蹰与嫌弃,那不好意思,她不奉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