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起来像在强词夺理?相信我,只要在说完这话之后补充一句大意为麻瓜出身的学生在这件事上就很幸运、因为他们没有家族可供羞辱的趣味低级的笑话,绝大部分人就都会忘记他们前面是在抗议什么了。
有一个在格兰芬多学生之间广为流传且经久不衰的形容,叫作“比西弗勒斯·斯内普见到洗发水时跑得还快”,其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他还在霍格沃茨就读的年代。而如果有没逃掉的学生此刻还停留在楼梯附近的话,他就有机会亲眼见证一下西弗勒斯·斯内普跑起步来究竟是什么模样了。
……
斯内普一手举着魔杖,杀气腾腾地跑过一段段台阶,漆黑的斗篷在身后飞扬,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在紧贴着地面向上爬升。这段楼梯上挡路的巨怪两分钟前刚刚被着急赶往八楼格兰芬多宿舍的麦格教授清剿过一遍,只留下两具尸体分别躺在三楼拐角和三四楼之间的平台上,这给斯内普提供了很大的方便。
但即便如此,尼尔还是在三楼追上了他。
“教授先生!”
从背后传来的呼喊声差点让斯内普踩空了台阶。
“你!”他回头看了一眼,嫌恶之色顿时溢于言表,“你还敢出现在这里?我早该发现,你和这背后的事情也脱不了干系……”
好吧,看起来他好像检查过尸体了。
但和咄咄逼人的口气形成强烈反差的是,斯内普并没有停下脚步和他对峙,尼尔也没有停止追近,只是谦恭地跟在他身后保持了两三节台阶的距离。双方都明白这不过是一种西弗勒斯式的幽默……或者说西弗勒斯式的公报私仇,两人口头上像真正的嫌疑犯和审问人员那样继续着对话的同时,在行动中则默契地谁也没有把这种为了泄愤臆造出来的嫌疑当回事。
作为霍格沃茨目前唯一登记在册的东方来客,受到怀疑和诘问并不让尼尔感到意外,但这种诘问势必不可能来自斯内普,除非对方背地里已经投靠了那位尼尔至今还无缘一见的伏地魔,打算借这个机会通过栽赃陷害除掉自己。但尼尔知道这不可能,就像斯内普(无论有多么不想承认也)知道他不可能跟奇洛勾结在一起策划这一切一样。
“好吧,在我把你捆起来交给校长之前告诉我,对这些巨怪,还有奇洛的计划你都知道什么?”
“简短地说,什么都不知道,教授先生。”尼尔面不改色地回答道。他在爬上楼梯之前就把沾满巨怪血的袍子脱下来随手扔在了一边,上身只穿着一件衬衫,现在正在为此而后悔。因为随着两人逐渐靠近禁区,墙上、脚边乃至天花板上脏乎乎的东西正在持续增加,叫人不禁产生怀疑,是不是有谁在把魔杖捅进哪只巨怪的鼻孔里之后紧跟着念了句粉碎咒。
很显然,这个答案和他有些走神的态度都令斯内普不太满意。
“我没时间跟你开玩笑。”他压低了声音,用威胁的口吻逼问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你这鬼鬼祟祟的小叛徒!”
他自己可能也没想到,这句话会变成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我也没跟你开玩笑,我才想问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呢,你这卑鄙的、恶毒的、阴险的、小气的、自私自利的、头发油腻腻的、袍子上总是一股药渣味的、鼻子像块熬化了一半的门把手的、半个朋友都没有的从龟鳖类动物的肚子里爬出来的老畜生!”
被人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对斯内普而言好像是种极为陌生的体验,特别是吼他的那个人为了起强调效果还不惜破例省略了敬语。他会的唯一一种交流方式就是把自己摆在高人一等的立场上,然后不停地用饱含恶意的讥言讽语攻击对方,而这种方法在面对比自己更擅长骂人的对手时往往会陷入对话进行不下去的窘境。
尼尔深吸了一口气,快跑两步追赶到和斯内普并肩的位置——老话说一不做二不休,在把心里话全吐干净之前,他决定把谦卑有礼的那一面彻底收起来。
“以防你没看出来,容我提醒一句:十分钟前我才刚冒着被魔法部驱逐出境的风险像个脑子有水的慈善家一样免费帮人孵化了一枚龙蛋,结果连气都没喘上一口就发现我们在被邓布利多校长像木偶一样使唤着谋划了好几个月的计划又——一次被人砸了个稀巴烂!现在我注意到沾在我鞋底的巨怪血好像已经有点渗进鞋里面了,我正在担心如果以这种状态再跑两个小时的路那我这两只脚以后还能不能要……”
他稍微停顿了一下,满意地看到斯内普虽然脸色铁青,但嘴唇哆哆嗦嗦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更满意他即便在这种情况下依然没有放慢脚步。
“所以帮个忙,教授,做个没那么混蛋的家伙,别在我最后的一点忍耐力上蹦跶,好吗?我需要它们帮我控制住自己的情绪,让我在奇洛把他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然后好好嘲笑一番他被无良商人坑得当裤子的糗事之前别一失手拧掉那个混蛋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