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进来,章先生率先问道:“事情都处理好了?”
刘珩点点头,“幸亏当初钱之明反应及时,第一时间封锁了现场。外人只当矿场塌方,矿工暴动一事知之甚少,这给了我们腾挪转移的空间。”
“许承业的尸体找到了吗?”
“尚未找到。埋得太深,恐怕还得花费好几天时间。”
“这些都是矿工们的口供。”章先生拿出一叠案卷,“幸存的矿工说,他们没有杀人,只是将许承业诓骗到矿洞打晕。想以此为筹码和矿场谈判。
没想到,许得功反应激烈,根本没想过谈判,直接带上兵卒就杀了过去。塌方的时候,据矿工们的口供讲述,许承业还活着。如果死了,也是死于塌方意外。”
“先生相信这些说辞吗?”
章先生斟酌了一下,“老夫相信他们没有说谎。这些矿工只是想改善待遇,并不是真要造反。如此一来,手握筹码谈判才是合理的选择。如果真是造反,就没必要拖延到第二日,还被许得功抢了先机,杀入了矿洞。”
刘珩点点头,他认可这个说法。
章先生继续说道:“如今的难题是,如何糊弄朝堂,糊弄朝臣。又如何哄住陛下,度过这一关。许家叔侄仗着淑妃娘娘的势,胡作非为,此事必须让陛下知情。
老夫的想法是将账本送上去。实账,虚账,让陛下看看许家叔侄短短时间究竟贪墨了多少钱粮。尽管有淑妃娘娘的撑腰,然而,官逼民反,许家叔侄死得其所,咎由自取。这一点必须给坐实了。
如果操作得当,说不定还能杀一杀淑妃娘娘的威风。如果这一胎她生了个闺女,那么再想恢复之前的盛宠,恐怕有点困难。但,如果她这一胎生了个儿子,王爷需做好被报复的准备。”
有了儿子就有了底气。
如今全京城,甚至全天下都盯着许淑妃的肚子,到底是儿子还是闺女?
可以说,这些年,没有哪个嫔妃怀孕生子,受到如此的重视。
这一切全都是元康帝的锅。
可想而知,元康帝对于立储一事含糊的立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这些影响看不见摸不着,却又实实在在存在。
废长立幼,成为了官员们心中的隐痛。
万一元康帝真要行废长立幼之事,到时候少不得要上本谏言,弹劾陛下糊涂昏君。
眼下许家叔侄身亡,又有塌方这个名正言顺不可辩驳的理由存在,朝臣理应不会刁难定王刘珩。
怕就怕元康帝的态度,究竟是站在哪一头。
“我猜陛下或许明面上不会为难王爷。但,等这件事平息后,或许就会采取更为严苛地手段惩治王爷。”
叶慈话音一落,随手落下一个黑子。
章先生吹胡子瞪眼,嫌弃叶慈乱下棋,一点章法都没有。
刘珩琢磨了一下,“父皇要脸面,塌方死人,此事说大爷大,说小也小。只要本王将面子糊弄住,父皇应该不会大动肝火。
怕了怕,父皇心里头猜忌本王,怀疑本王故意弄死了许家叔侄,有不臣之心。若是有了这番怀疑,父皇定不会袖手旁观,一定会在之后采取措施。不出意外,金吾卫迟早要来封地上走一趟。”
“那就做好应对地准备。老夫一开始就说过,这个铜矿,既是财源,也是祸水。”
章先生一副智珠在握的模样。
叶慈吐槽了一句,“义父是在嫌弃我生了一双点石成金的手。”
章先生胡子抖了抖,“你还当真了啊,真以为自己生了一双点石成金的手。不要太飘。”
叶慈哈哈一笑,“我就随口说说,肯定不会当真。”
“总而言之,大家都打起精神来,这一回也算是王爷就藩后第一个实实在在地危机。”
矿场内,该掩埋的掩埋,该处理的处理,该封口的封口,该忽悠的忽悠……
处理得差不多的时候,一份上报朝廷的奏本,一份单独呈送元康帝的奏本飞奔到京城。
矿场塌方,许家叔侄身亡……
咦?
这事第一眼看去,下意识就产生一种定王刘珩一手炮制了塌方,弄死了许家叔侄的想法。
天啦撸,朝臣们都这么想,皇帝肯定也不例外。
定王刘珩干什么吃的,如此胆大包天,一次弄死两,太疯狂了吧。
后续更多消息,更详细的内容送到京城,包括户部,工部,少府……
各个衙门在矿场都有人,不过这些人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双河镇,塌方发生的时候都不在现场。但,确实发生了塌方,许家叔侄确实是死于塌方。
叔侄二人的尸体,正在运回京城。
原来真的发生了塌方,不是定王刘珩炮制了杀人现场。
朝臣们大松一口气,吓死他们了。
定王刘珩如果炮制了塌方现场,这事就没完没了了。
幸好这一切只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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