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内监蹙眉,朝会的时候,喊出民心所向那位官员,他可以肯定必定是浑水摸鱼,故意搞事的。
他甚至怀疑,这一切都谁张家安排,甚至赵家也参与了其中。
薛家太着急了,这个时候请立太子,并且搞出这么大的声势。
也难怪,吴王立下军功,下面的官员看不清形势,以为储君之位非吴王所属,于是乎随大流。万一能博个拥立之功,就发达了。
一群投机客,跟着薛家的号召,纷纷上本请立吴王为太子。
这么大的阵仗,难怪会被人利用,当着元康帝的面喊出民心所向这句犯忌讳的话。
元康帝脸色发青。
儿子民心所向,他这个当老子的绝不会感到丝毫开心,唯有愤怒警惕怀疑甚至是恐惧。
他老了,儿子却正年轻。
他精力不济,儿子却精力充沛。
他不知道还能活多少年,儿子至少还有几十年。
此消彼长,元康帝心中对薛贵妃,对吴王生出了前所未有的警惕心。
朝臣拥立吴王为太子,他偏不答应。
但,他也不能和朝臣们硬碰硬对着干。
该想个什么法子,破了这一次的拥立,灭了吴王的气焰。
“传朕旨意,吴王从军一载,劳苦功高。着居家休整,休养生息,以待将来为朕分忧。”
方内监:“……”
这是让吴王刘璞赋闲在家,不授实权,也不给差事。
这哪是劳苦功高,分明就是功高盖主,必须打压。
方内监提笔,默默书写诏书。
写完后给元康帝过目,然后盖印,安排一名太监前往吴王府传旨。
做完这一切,方内监才说道:“老奴担心朝臣恐有非议。”
元康帝冷哼一声,“他民心所向,朝臣当然有非议。认为朕不该让贤良英明的吴王赋闲在家。朕是慈父,关心吴王身体,怕他在外落下隐疾,这才让他在家休养。什么时候休养好了再说差事。”
“陛下慈爱!只是,此举还不能彻底平息请立储君一事。甚至于,会让朝臣们更加坚定请立吴王为储君。”
元康帝大皱眉头。
“此局必破!朕春秋鼎盛,今年才添了十三皇子,朕还有几十年,根本不着急确立储君之位。”
“陛下言之有理。奈何,卫王以吴王马首是瞻,其他皇子更是不堪。无一人能和吴王对抗,灭杀吴王风头。也难怪朝臣都在为吴王出头,要请立吴王为储君。”
“卫王就是个孬种,蠢货,扶不上墙的烂泥。朕给他机会,他都抓不住。吴王一回来,他就缩了起来,屁都不敢放一个。朕要他何用。”
元康帝本来是想扶持老二卫王刘玉同吴王刘璞打擂台,卫王母妃是杨贤妃,出身是足够的。
可惜啊,卫王在吴王的淫威下蛰伏了十几年,可能是条件反射,也有可能是真的怕吴王,吴王从西北一回来,卫王转眼间就没了动静,甚至还要主动示好。
这令元康帝极其失望。
莫非,卫王也认定吴王天命所归,民心所向。
气煞人也!
“朕那么多儿子,却没有一个成器的,全都是废物。莫非,朕还得指望十二,十三长大成人吗?”
“其实有一人,能给吴王带来致命打击,也会让朝堂格局发生转变。“
“谁?”
“定王!”方内监小心翼翼说出定王二字,心里头是紧张的,这一句话可是担着天大的风险。一个不小心,权柄全失,人头落地。
元康帝蹙眉。
方内监咬咬牙,已经踏出了第一步,就不能半途而废,更不能犹犹豫豫。
他说道:“定王是嫡出!”
只需一句话,足够了。
朝廷百官,天下官员,百分之九十五都是嫡出,只有极少数庶出能够读书出仕出人头地。
朝堂上,基本上很难看见庶出的官员。即便有,也是记名在嫡母名下。
这就是为什么,朝臣坚持维护立嫡立长的原则,坚定维护嫡出皇子的利益。嫡庶有别,坚定支持这一点,其实就是维护他们自身的利益。
只有区别了嫡庶,这帮嫡出官员才能在家族中理所当然攫取最大的利益。
维护嫡庶有别,就是维护自身,利益是一致的。
之前,嫡出的定王就藩,本朝传统,就藩的皇子等于是失去了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
故而,朝臣们才会转为支持身为长子的吴王。
但……
一旦嫡出的定王回归京城,意味着定王重新拥有了争夺储君之位的资格,那么,很大一部分朝臣会天然地转为支持定王。
这就是嫡出的优势,代表了法统!
自古以来,就没有嫡出皇子还有资格的时候,庶出皇子却能爬上去的道理。
皇帝同意,朝臣也不会答应。
如今的关键在于,元康帝敢不敢召定王回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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