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
刚进入九月,天气急转直下,一夜间就从夏天到了冬天。
人们纷纷翻出压箱底厚实的棉衣棉裤,却依旧感觉寒风呜呜往骨头里钻。
这时候来一顶羊咩咩瓜皮帽子,那一定爽极了。
羊咩咩羊毛店,迎来了开业以来第一次业务高峰期。
李老头今儿奉东家的吩咐,拿着钱来到羊咩咩羊毛店。
“那个羊毛大衣,大号的,来三件。大大号来五件。另外毛衣毛裤,围巾,毛线,各来几件。你们先把货摆出来,我一样一样挑。”
手中有钱,李老头也充起了大款。
他东家,也算是小有资产,在外面也需要讲究行头。
往年嘛,穿着绫罗绸缎,就算是讲究。
今年,嘿,城里头风气变了,竟然开始流行穿羊毛大衣,男款女款都有。这场风气是谁带起来的?
哦,想起来了,好像是那群兵头子最先穿,一个个骚气得很,穿在身上就脱不下来了。整日里在城里瞎逛,生怕别人看不见似得。
接着,衙门里面的大老爷也开始穿羊毛大衣。
衙役们则流行起戴瓜皮帽,暖和。
李老头已经打算好了,要抠搜点钱出来,给自己还有家里小子置办两顶瓜皮帽,将耳朵盖起来的瓜皮帽,冬天保暖神器。
“这位客官,不赶巧了,大衣就剩下五件,码数还不齐。毛衣毛裤倒是有货,其他的都要等几天。”
李老头一听,顿时不干了。
他嚷嚷起来,“你们这么大个店,外面看起来又这么气派,竟然没货?没货你开什么店。”
伙计忙安抚道:“真不好意思,昨日遇到一个南下的大客户,一口气买走了两百件大衣,连最后一条毛毯都给买走了。我们已经通知了工厂,工厂那边正在加班加点的赶货,最多还有三天就能送过来。
要不,你留个地址,等货一到,就给你送上门去。你看我这账本,全是今日来登记的买家,已经有十几家了。”
李老头凑上去,盯着账本看。
其实,他不识字。但他不能怂,不能叫人看出自家的深浅。所以,他假装认识字的样子从头看到尾。
“真有这么多登记的?你哄人玩吧。”
伙计赶忙说道:“我哪敢哄人。我这还有几件样品大衣,你摸摸看,这手感,这质量,这保暖,隔壁那家羊毛店可没有这质量。一看就知道你老是有身份的人,隔壁那种劣质仿造的大衣不能穿吧,太掉价了。
只有咱们羊咩咩羊毛店的羊毛大衣,才是货真价实,才配得上身份。而且,我们这里中高低档全都有,能满足各种不同的需求。像是瓜皮帽,里面都是真正的羊毛,已经买脱销了。我这里还剩了几顶瓜皮帽,你老要不来一顶帽子?”
李老头:“……”
什么伙计?莫非是长了一双火眼金睛,把自己都给看透了。
他要离这个伙计远一点,两尺远就好了。
“现在真没货?”
“真不骗你,我后院仓库都空了。要不先带点别的回去。毛衣毛裤,围巾,毛线……这些还剩了点。”
“那就先来几样。”
“好嘞,你稍等,我马上把货物拿出来供你挑选。”
李老头替老板娘买了围巾,毛线,替东家买了毛衣毛裤,付了钱。然后又登记了地址。
走的时候,他再三提醒伙计,“货一到,记得通知一声。”
“放心,忘不了你。”
刘和盛站在店铺门口送走了李老头。
他太年轻,被李老头误认为是伙计,其实他现在已经升任掌柜。经过半年的努力,他现在已经不用亲自去押货,而是做起了掌柜开拓业务,努力打击隔壁羊毛店。
他头上戴着一顶瓜皮帽,暖和得很,招呼着过往行人。
想当初,他可是在京城混饭吃的,什么样的人物没见识过。有钱没钱,具体什么身份,他只需看一眼,就能判断个八九不离十。
就像是刚才的李老头,一看就是给人帮工,当了个小管事。买货是替东家买,而不是替自己买。
他也没想到,在京城的生活和经历,竟然能让他在生意场上无往不利。宗子身份更是给他带来了不少便利。
就凭他这双利眼,只要客人进了店,就逃不过他一顿忽悠。
……
边关。
黑娃下意识紧了紧裤腰带。
他现在已经能吃饱了,而且还是一天三顿,还有白面馒头。只是还改不了紧一紧裤腰带的毛病。
他戴着瓜皮帽,里面穿着毛衣毛裤,外面依旧是打了补丁洗得发白的棉袄,里面加了一点新棉花,比去年暖和。
他有一件羊毛大衣,最便宜的,舍不得穿。他要带去草原上做样品。
他发现,羊毛大衣在草原上很好卖。
那些牧民,只要有点家底,都喜欢穿羊毛大衣。还有部落贵族,都是十几件的买。
上一次进入草原,他带回来一百多件的订单。
这一次,他要进入草原交货,还要收购羊毛。
羊咩咩羊毛厂的羊毛,好像不够用,他听熊老板说的。熊老板就是当初那个下线卖货的货郎,现在已经成了方圆十里知名的羊毛大老板。
黑娃所有的货,都是从熊老板那里赊欠的。
听熊老板说,羊咩咩羊毛厂今年冬天生意特别好,加上西北商帮有样学样,也学着羊咩咩利用放羊娃大肆收购羊毛,使得今年的羊毛都涨价了。
边关附近的牧民家的羊毛,早就卖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