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涯问:“要不要趁着现在当着人前抱一下,提前铺垫一下我们的关系?”
柳如影想了想,说:“好。”
她低头,双手像企鹅一样张开,靠过来,贴在陈涯的怀里。
头发很香。
陈涯的手环过去,在她如同柔软的腰肢上搂了一下。
很细。
“好,拜拜。”陈涯跟她分开。
“拜拜。”柳如影的脸微红。在阳光下才能看到的那种微红。
广场那边一群正准备排练某个节目的女生目瞪口呆地看着这边,旁边一个正走向图书馆的戴眼镜的男生,腋下夹着的一摞书忽然全部掉在地上,散落一地。
陈涯转身,朝家属楼方向走去。
在距离此处50米的男生宿舍,正对着广场的窗台上,正在抽烟的夏英极用胳膊顶了顶司朝良的胳膊。
“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你真看到了吗?”
“看到了。”
司朝良吐出一口烟圈,把手里还剩一半的玉溪按熄在窗台上。
忽然,他说道:“妈的!为什么这么快!?”
夏英极很郁闷,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脸上的愁云如同烟雾一般缭绕不散:
“他妈的我也想知道!”
“刚刚不是还好好的,顶多是一起吃饭的关系,这前后不出半个小时,怎么就可以上手了啊?还可以抱!还搂腰!你英极你看到没?他搂她腰了!”
“嗯我看到了,是搂了。”夏英极用两手比划出一个很小的圈,“这么细,就这么搂着,还在怀里,呸,碾了碾。”
“凭什么啊?就凭他戴的那块表吗?”司朝良抓住夏英极的胳膊,语气里有点绝望,“这个社会是不是只看这些?我好绝望!”
宿舍的门被猛然撞开了,隔壁寝室的胖子跌跌撞撞地跑进来,一边跑一边说:
“大新闻!大新闻!大新闻!校花柳如影跟不知道哪里的野男人在广场上拥抱了!”
夏英极语气不善地拍着窗台:“我们知道!我们刚才就站在这儿呢!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胖子表情愕然道:“那你们也拍了视频吗?”
“你拍了视频?”两人对视一眼,同时问道。
“嗯,我新买了水果14pro,想试下视频功能……”
胖子刚掏出手机,就被两人夺走了。
“好,很好……”
在大呼小叫声中,夏英极和司朝良两人再次重温了刚才那让他们肺腑冰凉的一幕。
“这个你没流出去吧?”夏英极猛然抬头问。
“没有啊,”胖子说。
夏英极稍微松了口气。
过了会儿胖子又问:“什么叫流出去?”
“就是传播出去。”
“哦,那我流出去了,”胖子说,“我发到京大未明论坛了。”
夏英极手一抖,差点把胖子的手机丢出去。
胖子马上把手机夺回来,放在怀里一阵爱护,夏英极呆呆地说:
“闹大了,这要是被徐大少看见……”
“应该不会,至少没那么快……”司朝良额头冒汗,在手机上疯狂翻找着校园论坛。
他可是学生会会长,要是校园里今天发生了什么恶性事件,他肯定也要头疼一阵子。
抱着一丝侥幸,打开未明论坛,司朝良赫然看到,置顶帖上就写着:
【我拍到校花跟男生在广场拥抱!】
“……”
胖子抱着手机,眼睛在两人之间来回看。
“我好像火了诶,我消息数量一瞬间就99 了啊,你们看到没?”
……
未明湖畔,渊雅塔西,过小桥,望南走五十步,西走五十步,前面是京大教职工家属楼。
这里是标准老破小,楼也是脏了吧唧,门洞是黑不溜秋,外墙上有油烟的黑迹,一到饭点,外窗就飘出混着青椒猪油香味的青烟。
但这栋楼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做明月楼。
若是被人知道,区区此楼,能叫这个名字,肯定会被大声发问何德何能。
其实正是因为它过于其貌不扬,坐落在这京城和不远处的CBD高楼大厦共享一轮明月,反而因为没有光污染,明月更加皎洁,才得此名。
更主要是,这个名字是陈涯起的。
“白云一片去悠悠,青枫浦上不胜愁。”
“谁家今夜扁舟子?何处相思明月楼?”
吟诵着雅章,陈涯撇了一眼横在门洞口的那辆电动车,微微一笑,轻抬脚步,上了楼。
站在那扇熟悉的门前,陈涯敲响了房门。
不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带着眼镜,头发稀疏的男人出现在铁门后面。
如果是京大的学生站在这里,一定会惊讶地瞪大眼睛,准确地说出这个男人的名字。
如果陆茜子和柳如影在这里,一定会格外吃惊,为何陈涯能如此轻易叫出这个男人的名字,大大咧咧,毫无敬畏之心。
陈涯看到这个熟悉的头顶就开始发笑,笑得很亲切。
“杨校长,别来无恙否?”
“白玉京?!”门后的杨昌硕惊呼起来。
“是我。”
他挤开杨昌硕进了门,环顾四周,呵呵一乐:“这儿没怎么变嘛。”
杨校长家进门就是餐厅,总共两个房间,洗手间里转身都麻烦。
可就是这么一个小小房间里,红木的餐桌,水晶吊灯,楠木茶几,一切陈设,都精致可爱,颇为温馨。
这里有个别致的名字,叫做隐庐小筑。
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
叫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还不是校长,只是一个不受重视的研究员。
看到陈涯如同回自己家一般闲散,杨昌硕一脸无奈,哀叹道:
“祖宗,是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怎么?不欢迎?”陈涯转向他,笑吟吟地问。
“哎……”杨昌硕按着额头,“你每次一出现,就会让我感到头疼。”
白玉京这个名字,如果说给京大那些学生,或许有那么一两个博闻强识的,会有所耳闻。
可这个名字放在学术界,就足够掀起一场轰动了。
最主要的是,这家伙每次一往自己这儿跑,总得被他刮点什么东西走。
“罢了罢了,”杨昌硕苦笑,“回来就回来吧,你有心回来看我这个老家伙,我心里还是很高兴的……”
“有没有好的茶叶?”
陈涯直冲客厅。
杨昌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我就知道你小子是来刮我东西的!”
刚进客厅,陈涯就看到一个女人站在沙发前,正微笑着看着他。
“哟,有客人。”陈涯冲那女人点了点头,转头问刚进来的杨昌硕,“这位是?”
“这位你应该听说过,”杨昌硕没精打采地说,“方柏,一个很有前途的年轻人。”
“你好。”方柏礼貌招呼,“老师,请问他是……?”
杨昌硕更没精打采了。
“这人就更没什么好问的了。他本名陈涯,花名白玉京,是你师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