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琛原本还有些烦躁的心,在这一刻终是静了下来,她会这般对他说话,那就是不再生他的气了。虽然她说以后会找他算帐,她愿意如何向他算帐便如何算吧,现在也无需想太多。
望着这一征宁静的人间,他觉得心里好似被东西东本侵润了一样舒适,在这一刻,他仿佛觉得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只是这渺渺红尘中的一员,是这千百万年的历史里的一个过客。只是他又不仅仅会在历史上留名,随着他的名字还会记下很多事情,是战功抑或是其它的任何东西,功于过自有后人评说。
两人回到军营之后,他便将程亮狠狠的收拾了一通,那副凶巴巴的样子让倾歌有些想笑,而程亮却被他骂的不敢抬头。好不容易诸葛琛将程亮骂完之后道:“日后你再敢擅做主张的做任何事情,仔细我拔了你的皮,这一次也是她平安归来,若是有任何闪失你如何担待?”
程亮的脸成了苦瓜脸,他看了一眼在一旁气定神闲的倾歌一眼,敢怒不敢言。
倾歌淡淡一笑道:“他是你的人,无论你如何骂我也会过问。但是如果你已经骂完了,我们现在还是想一想要如何迎敌吧!”
“迎敌?”诸葛琛的眸子微微一眯道:“你向易子龙下了战书?”
“是!”倾歌淡淡的道:“其实你我早就料到今日里你和易子龙的谈判会失败,既然一定会失败,那么我就替你下了一份战书了。”
“你给他的那副画便是战书?”诸葛琛皱着眉头问道。
“是啊!”倾歌淡淡一笑道:“我和他之间总是有些牵扯不清的事情,我必须明明白白的告诉他,我在你们之间,早就已经选了你,他是我的朋友,如果你和他真有了纠纷,我便会毫不犹豫的站在你这边。”
诸葛琛看着她问道:“可是我明明只见你给了他一副画……”
“有些狠绝的话我终是没有办法对他说的出口,所以便用画代替,你觉得不合适吗?”倾歌反问。
诸葛琛笑道:“合适,合适,再合适不过了!”他的凤眸已经笑的弯成了一片,明亮的眸子里还是温情和得意。
倾歌轻叹道:“我原本想将那副话等你们谈完之后再给他,没料到那般就被你们发现了,我无奈之下只得那样将画送给了他。他在那种情况下看到那副画,再加上我对他说的那些话,只怕会有些难过。只是再难过,这些事情都得做。”
“他有什么好难过的。”诸葛琛的凤眸微微一眯道:“不过我真的很开心,你就这般将你的心事告诉了他,让他对你彻底死了那条心!”
倾歌淡笑不语,程亮在旁道:“其实我倒觉得这件事情这般处理妙不可言?”
倾歌的眉毛扬了扬,程亮笑道:“世人都知皇上曾欠过他人情,站在道义这里实在是不方便直接向他宣战,可是贵妃娘娘这般送他战书,便是民正言顺了。贵妃娘娘是魏国人,而吴国灭了魏国,于情于理也该有些表示,省得全天下人都以为贵妃娘娘是个好欺负的主。”
“程亮!”倾歌轻喝道:“你把事情扯到哪里去呢?”
程亮笑道:“我哪都没有扯,只是想恭喜皇上,得到贵妃娘娘如此的帮助是上天给的恩赐!所以以后有什么事情娘娘可以直接对皇上说,不用我再这中间枉做小人了。而皇上也不用再禁娘娘的足了,放眼整个军营,只怕没有一个人能拦得住她。所以皇上还是体恤一下我们这些手下,不要让我们觉得太难做。”
诸葛琛和倾歌听到他这句话时相视一笑,倾歌淡淡的道:“原来你绕了这么一个大圈子不过是在为你自己说话,你也放心好了,你若是把事情做好了,皇上自会重重赏你,若是事情做不好,就算你舌若莲花,再能说会道也改变不了任何被罚的事实!”
诸葛琛的嘴角微微上扬,程亮拐了这么一个大弯来不过是为了说这些事情。只是他觉得程亮说的也有些道理,她若是想走,这个军营的确是拦不住她。
她的眸子转了转道:“比如说你这一次就有错,皇上,你想怎么罚他?”
程亮在心里大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却面上一片平静,轻轻摇着他的羽扇,看起来淡定至极。
诸葛琛淡淡的道:“现在正值用人之际,私做决定的我先替你记着,再说了今天骂也骂过了,也不再为难你了。这样好了,你先去筹军粮吧!现在粮草奇缺,你先筹十万石来好了。”
程亮满眼哀怨的看了一眼倾歌,长叹一口气便走了出去。世人都知道,现在筹粮是最难的一件事情,诸葛琛将这件事情交给程亮去做,便是在整治他。而且如果在指定的时间没筹不来军粮,倾歌只怕是真的会收拾他,他突然发现楚国有这样一个妃子,对他而言实在是一个灾难。
易子龙将那副画带回到军营之后,怔怔的看着那副画发呆,画其实极其简单,分成五副小画在纸的两侧,一副的人物画在正中央。
画里的男女分别是他、诸葛琛和她。
四副小画画的是他救她的情景,一副小画画的是他喂她服寒毒的情景,这些小画是告诉他以前的功过不管谁对谁错,都一笔勾消。
中间的大画画的是她站在诸葛琛的身侧,她的手里拿着一卷书,书上赫然写着《兵法》两字,旁边还写着魏、楚、吴三个字,而她和诸葛亮站在一起,画明明白白的告诉了他她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易子龙只觉得心里一股刺痛四处散开,眼里有了一抹无奈。她将这副画送给他的目的再明白不过!那就是两人以后再见面是就是敌人了,她不会对他手下留情,也告诉他不用对他留情。
易子龙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长叹一口气后又觉得气闷难挡,终是站起身来将那副画扔进了火堆。他在心里低低的道:“或许你说的很对,很多时候一旦松了手,就再也没有任何挽回的余地了,错过了那就是永远的失去了!”
烛光将他的影子放的极大,在墙上投下了一个巨大的阴影,那一片阴暗一如他此时满心的黑暗,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他轻声道:“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把你当做敌人,可是你却对我如此残忍。倾歌,我到底要怎样做才能打动你的心?你就算是将那些曾经留下来的记忆全部抹去了,可是又有谁能将我心里的记忆抹去?如果能有选择,我宁愿这一生都不曾见过你,更不曾爱上你,可是老天爷,你为何会如此残忍?又为何让我们相聚相爱之后又让她将我彻底忘记?”
暗黑的天际,寂静的军营,四周一片凋零的感伤,侵入他烦乱的心间,他的眸子微微的暗了暗,升起了浓浓的无奈。他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之上,看着那副画成了灰烬,画成了灰烬,他的心也如那一堆灰烬,纵然心里有无穷无尽的相思和浓烈的情感,却是再也无法燃烧。
纵然再热烈也只是一摊死灰!
门被扣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淡淡的道:“进来!”
走进来的是一个副将,他将一封信放在易子龙的大桌上道:“殿下,今天下午七姑娘将这封信留下来之后就独自离开了军营。”
易子龙点了点头道:“这里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
副将走出去后他将那封信打开,信里只有一句话:“我走了,以后不会再来烦你,祝你幸福!”短短的一句话让他微微一怔,七姑娘态度的转变,让他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却再次勾起了他的回忆。
他和七姑娘从小一起长大,虽然对她只有兄妹之情,却终是有感情的,虽然恼她在大婚之日放走倾歌,也恼她在别院里想方设法的杀倾歌,可是他也知道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因为她的心里有他。
她的爱情对他一向很直白,他早早的就看到了,只是心里从始至终想的都只有倾歌一人,对其它的女子他便再看不过了。如果不是此刻心里感慨万千,只怕他也体会不到七姑娘对他说这句话时的无奈。
这一刻,七姑娘那一句简短的话语在他的心里引起了共鸣,同样都是对爱求而不得的人,同样都是满心里愁苦的人,他又何必再为难她?他猛然想起他曾经对倾歌苦苦相求的情景,再想起七姑娘对他对般依赖和撒娇的情景,他陡然明白了他曾经的举动也曾对她造成过困扰,那一夜她想尽办法要离开他的身边,想必对他的举动也甚是讨厌吧!
一念及此,他的心里泛起了浓浓的苦意,原来很多时候一厢情愿想为对方做些事情,想将对方留在身边,对对方而言都显得是那么的可恶。
易子龙将七姑娘的那封信也扔进了火盆之中,他淡淡的道:“对不起,我想我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爱上你了。”当一个人的心被另一个人填满时,那么其它的人便再也进不到他的心里去了。
信在火盆里再次化为灰烬,却将整间屋子再次照亮,他又轻轻的道:“倾歌,以前我对你说的话都是真的,对你的情都是真的,可是却让你的心里生厌,你也放心好了,我以后不会再去烦你。但是你也要小心了,因为我不会因为对手是你而对你手下留情!从今往后,我们便是敌人了!”
当敌人两人字从他的口中说出来的时候,他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他在冰河上受的内伤极其厉害,到此时都还未大好。其实倒也不是他治不好自己的伤,也不是那个伤太重无药可治,而是他不愿意将那个伤治好。就算是治好了身上的伤,心上的伤又何时才能治的好?
一个月后,易子龙带着十万人马朝楚国攻下的城池洛城进攻,诸葛琛带领十万人马迎敌。一时间,洛城旁尸体堆积如山,惨烈的战事将四处的百姓赶到远方避难。
这一日鸣金收兵之后,倾歌坐在岗楼上四处查看,她的眉头微微的皱了起来,这一次的战争已经打了三天了,这三天来双方各有输赢,却是谁拿谁都没有办法。输赢并不算太大,而战士的伤亡却并不小,不远处的土地上已经磊起了一个高高的合坟。
她的眸子低垂,再如此下去,只会加剧死亡,和她的初衷便相差甚远了。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和诸葛琛最初说的差不多,他们之间的战争,打到最后便是这般的让人觉得无能为力。
这几天来,她一直在观察易子龙的阵法,却见他的阵法极为精僻,将原本只是普通的战士经由阵法一组合便强了数倍。再加上地面上设置的一些陷阱,楚国的士兵便吃了不少暗亏。
这几日虽然楚国在诸葛琛的得体指挥下,没有吃太多的亏,但是长此以往,真正吃难受难的便是那些普通百姓了。军队的伤亡越大,便越是需要从百姓中征调壮丁,难道这一场战打完,整个天下的百姓人口也要减少几成?
通常越是强劲的对手,一交起手来杀伤便越多。难道真的要将所有的士兵全打完之后,才能平熄这一场战争吗?她的心里一片暗然,却又想起了三国的故事,以前魏蜀吴三国鼎立的时候,相互消磨,混战了几十年,那曾经的一代枭雄入了黄土后都未曾见到三国统一。
难道她这一辈子都要在战事中渡过?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讨厌战祸连连的日子,这样下去,她的幸福而简单的日子何日才能实现?
洛城的城墙高挺,易守难攻,或许她可以利用这一点来做一些文章。几个月前诸葛琛在这里打败沐桓的事情又在眼前浮现。她的嘴角染上了一抹笑意,轻身走下了高岗之后便去找诸葛琛。
诸葛琛正在大帐里与副将们商议明日如何布兵应战之事,见到倾歌进来便让她坐在他的身侧。
倾歌缓缓的道:“你是不是准备明日主动向易子龙发动进攻?”
诸葛琛答道:“易子龙的阵法厉害,如果不主动出击的话,我们的胜算并不大。可是一旦出动出击,又要担心在他会诱我们深入,再布下一些阵法,我们只怕是一点好处都讨不到。所以我也一直在发愁,这一场仗要怎样才能用最小的伤亡将他打败。”
倾歌点了点头道:“皇上说的很对,对于一个善用阵法的将军而言,在两军对磊的时候若是不进入他的阵中,便不会失了先机。可是如此一来便又显得极其被动,他若是步步为营,利用阵法将我们困在这城中,我们又当如何?”
“我这几日细细的察看了他的阵法,虽然精妙,却也不是没有破绽。”诸葛琛看着她道:“他所有的阵法都结合了五行八卦,五行八卦虽然变化万千,但是万变不离其宗,通常都是由一个生门,几个死门所组成,若是明白其中的变化,要破他的阵法便不是太难。”
倾歌淡淡一笑道:“可是我们必竟不及他对五行八卦了解,他今天可以布这个阵,明天就可以布其它的阵,我们若是逐个破解,总是太过被动。”
诸葛琛的凤眸里有了一抹笑意,他浅笑道:“你可是想到了破解之法?”
“破解之法倒是没有想到。”倾歌的眉毛微微一扬道:“其实我们也可以换一个思给模式,纵然他的变化再多,我们就以不变应万变。”
“以不变应万变?如何应对?”诸葛琛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倾歌淡淡一笑道:“我有一个法子,或许有些用处,但是能不能改变战局我并不必保证。”
诸葛琛微笑道:“不试一下又怎知不行?”
倾歌朝他浅浅一笑后道:“你说的是有些道理,所以我们一定要试一下。”她的眸子微微一眯道:“我听说附近的山上发现了不少的硫磺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