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驿尘的脸上有一抹不自然,这丫头回答问题的方式果然特别,果果却又低低的道:“不过我也曾听我爹说过,好像是说我娘在生我的时候难产死的,你们都知道,女人生孩子嘛,就是半条命挂在鬼门关。”孩子的话说的很大气,仿佛经历过一般,其实是她在一年前见隔壁的牛大婶生孩子,当时那惨烈的叫声把孩子吓的不轻,到现在还记得清清楚楚。
骆驿尘微微一愣,忍不住叹了口气,他原以为果果是易采薇的孩子,因为她长的的确是太像易采薇兰无痕的综合了,她的眼睛是兰无痕的凤眸,而脸上其它的部位却又像极了易采薇,尤其是那一双眼睛里的光茫,和易采薇实在是像到了极致。而此时地听到果果的话之后,却又在心里期盼果果不要是易采薇的孩子,她若真是易采薇的孩子,事情若真如果果所言,若是让公子知道了,只怕会难过至极!
果果见骆驿尘的表情有些古怪,一时不明所以,她原本心里有些害怕,见两人都没有恶意,便又将心放下来了些,她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对手,却坚信她爹很快就能过来找她,将她救走。只要她爹一到,她才不怕这两个混蛋!
门外再次传来马车的声音,骆驿尘喜道:“公子回来了!”说罢,忙起身去接。
果果心里好奇,他嘴里的公子到底是什么人,只是心里又满是鄙夷,两个卑鄙无耻的人老大一定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孩子正在疑惑间,便见得一个骆驿尘和一个白衣男子缓缓走了进来,那白衣男子才一走进来,她便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她以前一直觉得行云、烈风、惊雷三个叔叔都长的极帅,可是此时在见到兰无痕时,她才发现那三个叔叔的样子和眼前的男子比起来,实在是有云泥之别,他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天上的仙人!仙人的脸微微有些苍白,看起来身体并不好。
只可惜天上的仙人居然有这样的两个下属。
兰无痕一进来便见得屋子里坐着一个粉雕玉琢的娃娃,他原本皱了皱眉头要责骂骆驿尘将小孩子带到这里来,却在看清孩子的长相后,一双温润的眸子里起了波澜,只是片刻后又安静了下来,只觉得世上不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很多时候,希望越大失望也便越大。
他扭过头看着骆驿尘道:“怎么有个小孩在这里?”
骆驿尘答道:“是小猩猩带回来的,他说这个小娃娃是金钱帮帮主的女儿。”
“哦?”兰无痕的眉头微次皱了起来,他淡淡的道:“不是让你们去打探金钱帮的底细,你们怎么把人家的女儿都给绑了回来?你们什么时候学会欺负小孩子呢?”
铁算心答道:“去那里的时候出了一点意外……”
“什么意外!”骆驿尘打断他的话道:“他去金钱帮生事,结果败在这个小娃娃的手里了,心里不服气,所以就顺手将这小娃娃给带了回来。”
“你们去金钱帮闹事呢?”兰无痕的眸子里升起了一抹寒意。
骆驿尘心里一惊,却又强自镇定道:“公子不是想将总舵设在密城吗?而密城也是金钱帮总舵的所在,我们来的时候,必定会和他们有一场较量。金钱帮在这里已经根深蒂固,可是我们的却算是初来乍到,若想要短时间内引起整个密城商会的注意,并能得到他们的帮助,最好的办法就是借由这一次祭河神的机会,告诉整个密城的人,我们千忆帮极具实力。所以猩猩就去那里正名,想和金钱帮的人一比高下……”
“如果却败在了一个小孩子的手里,然后你们被人打的落水流水,险些连命都不保,是不是?”兰无痕冷冷的道。
骆驿尘和铁算心两人对视一眼,两人都不再敢说话。
兰无痕轻哼一声道:“你们都这么大的人,也算是商海浮沉了这么久了,却还做出如此幼稚可笑的事情,当真是丢人丢到家了!”
两人一言不出,果果却在旁道:“他们两个真的是丢死人了,你是他们的头是不是?”
兰无痕淡然一笑以示默认,果果笑眯眯的道:“你也觉得他们对错了对不对?”
兰无痕不答反问道:“小娃娃,你是怎么赢了他的?”
果果满脸得意的道:“我们金钱帮,个个是人才,你居然抱着个算盘来金钱帮里比打算盘,这不是自寻死路吗?”
兰无痕的眸光转深,铁算心经商的本事或许不算高,但是却管理商铺和做帐却是有一手的,他打算盘的本事在大楚称第二,就没有人敢称第一,没料到今日居然败在一个只有几岁的小孩子身上,当真是阴沟里翻船。他原本还有些小瞧的心,也顿时变得不敢大意了。
他在果果的身畔坐下来道:“那你可以告诉叔叔,你是怎么赢他的吗?”
“你放了我我就告诉你!”果果眨巴着一双凤眼笑眯眯的回答。
兰无痕见到那抹笑容时,心时微微一怔,一个朝思暮想的身影浮上了他的心头,一抹痛意在心里泛开,他轻轻咳嗽了一声,一口鲜血自他的嘴里涌了出来。
骆驿尘一见大惊道:“公子,你赶路累了吗?快些进屋休息!”他一边说着话,一边将一颗药丸塞在兰无痕的嘴里。
果果大惊道:“你吐血呢?”不是吧!长的像神仙,却原来是个病秧子,说几句话就吐血,这个大叔是纸糊的吗?
兰无痕轻轻摆了摆手,笑着对果果道:“你怕吗?”
果果微微思考了一下后道:“我怕!”
兰无痕轻轻叹了口气,果果又道:“我刚才看你觉得你像天上的神仙,可是我见你这副样子,只怕真的快要到天上去做神仙了。”
兰无痕淡淡的道:“在没到她之前,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去见天上的神仙,所以小娃娃你不用害怕。”
骆驿尘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自从五年前他将公子救起来之会,公子就一直郁郁寡欢,身上原本就有伤,又中了毒,这些年来就算是他用尽了灵药,公子的身体却是一日差过一日。若是再找不到易采薇,找她要解药,以及除去心疾,公子的病只怕……
“你要见谁?”果果有些好奇的道。
兰无痕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告诉你你也不认识她。”说罢,他的手指头轻点便将孩子身上的穴道解开,他低声问:“你知道回家的路吗?”
果果摇了摇头道:“他把我扔到马车里过来的,怎么回去我不知道。”说罢,她狠狠的瞪了一眼铁算心。恢复了自由的果果伸了伸小小的胳膊和腿,再扭了扭脖子,可爱至极。
兰无痕浅浅一笑道:“今夜夜已深,要送你回去不太方便了,这样吧,明日一早我亲自送你回去见你爹,然后再向你爹赔罪,你说好不好?”
“你真的愿意放了我?”果果睁大眼睛问,兰无痕只这一句话,就让小人儿心里乐开了花,对他的好感极剧上升,知道他是个病秧子,心里莫名其妙的多了分怜惜。
“自然,我说话算话。”兰无痕微微一笑,他扭头看了看骆驿尘和铁算心道:“人做错了事情就要懂得悔改,无论什么时候补救都不会太晚。”
两人面面相觑,均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将头低了下去。
兰无痕冷然一哼,回过头对果果淡淡一笑,再伸手抚了抚她的头便将她从椅子上抱了下来。
果果见骆驿尘和铁算心两人的样子都愁苦不堪,只道是他们被人骂了心里不开心,当下一蹦一跳的走到两人的身边道:“听到没有,明天就送我回家,我现在的就要去睡觉了!”说罢,伸出小脚狠狠的跺了跺两的脚。
她人小,这一跺也不痛,两人的心里却都升起了一分无奈。
骆驿尘看了一眼果果,他自是知道兰无痕说要亲送果果回去的原因,却又不能说破,他想告诉兰无痕果果的娘亲早就已经死了,却又觉得那句话太过残忍,无论如何也没有办法这般说出来。他心里盼着果果是易采薇的女儿,却又害怕是易采薇的女儿,一时之间,心念居然复杂无比。
果果必竟是个孩子,她在听到兰无痕的话后,直觉觉得他不会骗她,反而一见到他便觉得有些莫名的亲近。她白天折腾了一天,此时已到半夜,孩子再也支持不住,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等她醒来的时候,却见得那个白衣如雪的男子带着满身的兰草气息坐在她的床侧,也正看着她的脸发呆。她揉了揉眼道:“天亮了吗?”
“是啊!天亮了,而且已经中午了。”兰无痕浅笑着回答。
“我们现在就回家吗?”果果睁大眼睛问。
兰无痕摇了摇头,果果皱起眉头,正要破口大骂,他又淡笑道:“等你吃过饭后再出发!”他的话才一说完,果果便扑进了他的怀里道:“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说罢,孩子的唇重重的印上了兰无痕的脸,粘粘软软,酥酥痒痒,兰无痕先是一愣,有些古怪的看着果果,见果果也睁大一双眼睛看着他,他的眸色转深,低低的问道:“是你娘教你这样亲人的吗?”
“不是!是我爹说如果谁疼果果就要亲一口以示回应。”果果一边说着话一边从床上跳了下来。
兰无痕的眸色更加的深沉,她是金钱帮帮主的女儿,那么她就是金钱帮的帮主了,那么……他的心跳又加速了,他不敢再往下想,忙运气平定了体内四处乱窜的内息,抬脚也走了出去。这五年来,他认为他的心已如古井一般再不会起波澜,而此时见到这个可家的孩子竟是难以控制心里的激动!???..coM
易采薇有些心绪不宁的坐在淡然阁里,往日里一片详和的淡然阁此时居然弥漫着着层层怒气,行云在窗外就听得易采薇的怒吼声:“查不到!你们平日里都干嘛去呢?以前总在我的内前吹说普天之下没有你们查不到的事情,更没有任何事情能瞒得过你们,现在可好,不过是一个什么见鬼的千亿帮而已,你们就什么都查不到,我以前是不是白养了你们?”
行云扬了扬眉毛,见大门开着,便缓缓走了进去,见一众舵主站在那里,一个个低拉着脑袋,神情里满是惧意,却没有一个人解释半句。
众人一见行云走了进来,顿时都松了一口气,行云对众人摆了摆手,众人如临大赦,快步朝门外走去。
易采薇寒着声道:“你们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我没让你们走,你们居然就敢离开!”
那些快要迈出去的脚已缩了回来,均求救的看着行云。所有金钱帮的帮众都知道,他们的帮主极少过问帮里的事情,对任何人都和颜悦色,但是一发起脾气来,那就是全天下最恐怖的一件事情,一年前大小姐病了一场,当时深夜发高烧,暗堂主又远赴南疆,一时没有人替大小姐看病,他们连夜找来的大夫也没有办法将大小姐的烧退下来,当时帮主险些就要剥了他们的皮!好在暗堂主及时赶回来,要不然他们也不知道会不会被他们的帮主给拆了。
所以所有的帮众都知道,帮主最宝贝她的女儿,个个都将大小姐给宠上了天,只要大小姐开心,那么帮主就一定会开心。
这一次大小姐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被劫走,众人都知道事情大条了,个个都拼尽全力去追查大小姐的下落,只是事出突然,那马车的速度又极快,大家就算是想找也心有余力不足。弄了半个晚上,愣是没有一点关于那辆马车的消息。
于是个个都想办法躲了起来,而负责调查情报的舵主们更是全力去找千忆帮的情报,只是那个帮派素来神秘至极,他们早在半年前就开始调查,却始终没有太大的突破,就连千忆帮的帮主姓甚名谁都不知道,千忆帮的总部远在南疆,他们对千忆帮此时出现在密城也感到极为奇怪!
众人可怜兮兮的看着行云,行云淡笑道:“夜已深了,他们也尽力了,就让他们先回去好了,我已经有果果的消息了。”
易采薇微怔,对那些人摆了摆人,他们忙大步走了出去,她看着行云道:“果果在哪里?”
“今天晚上铁算心出现的时候,我知道他不怀好意,所以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在他的身上撒了万里追香粉,只要将训练好的巧燕放出去,就能找到果果的下落了!”
“你怎么现在才告诉我1我们现在便去!”易采薇说罢,便站了起来。
行云一把拉住她道:“你先不要激动,我之所以现在才告诉你这件事情,就是怕你太过冲动。果果在他们的手上,我们必竟投鼠忌器。”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任何果果被铁算心欺负?”易采薇满脸怒气道。
行云淡笑道:“铁算心也算是江湖上的成名已久的人,他并非品格低劣之人,就算他胆子再大,也必不敢真的对果果怎么样。我觉得我们现在还是得弄清楚他们到底要做什么才是真正的解决问题的方法,至于果果嘛……”
行云看了一眼易采薇道:“你自己的女儿,你再清楚不过,你那个人精女儿又怎么可能会被人欺负,铁算心将她抓走了,他不倒霉已经算是很好了。”
易采薇听行云这般一说,心念微安,却依旧满是担心的道:“果果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她此时被铁算心这般带走,我又岂能不为她担心?”
“那是自然。”行云淡笑道:“只是老大,你有没有觉得今日的事情太过古怪?”
易采薇点了点头道:“这几年铁算心极少在江湖上走动,更是没有听到过他经商的消息,五年前,我听说他曾为兰无痕做事,可是自从兰无痕出事之后,江湖上的四大公子,便极少在江湖上露面。他此时突然出现,刚好江湖上又冒出极有争议的千亿帮,我有些好奇,到底是谁这么大面子,能让铁算心如此卖命!”
行云的眸光微微一顿,看着易采薇道:“我前段时间去过一次南疆,在那里曾和千忆帮的人打过交道,虽然没有见到他们的帮主,却曾意外的见过一个人。”
易采薇微微一呆,行云又低低的道:“当时隔得太远我没有看清他的脸,但是那个背影却和那个人极像!”
“哪个人?”易采薇反问。
行云眸色转浓道:“老大,你难道猜不出是哪个人吗?”
易采薇咬了咬唇,眸子里的光华有些凌乱,片刻后抬起头看着行云道:“那一日坠崖之后,我们已经见过他的尸骨了,他又怎么可能还活着?”
行云轻轻一叹道:“那片断崖,常有附近的樵夫不慎摔下去,崖下群狼横行,一旦摔下去便会被狼群撕咬,当时见到尸体的时候,已经什么都分不清楚了,你又怎么能确定那具尸体就是兰无痕的?再则那一日你不也说三姬和十三姬都摔下了悬崖吗?”
易采薇的眸子微微一合,她咬着唇道:“如果他真的没死,这个见鬼的千亿帮真的是他的话,我也一定不会对他客气!”
行云微微摇了摇头道:“老大,你就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这五看来,我也看得出来,其实你早就已经放下对兰无痕的恨,当你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常会发呆,在你的心里,只怕还曾想过他吧!”
易采薇先是一愣,紧接着便要否认,行云却抢在她之前道:“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总觉得你也该放下才是。或许你也该想一想,若是千忆帮的帮主真的是兰无痕的话,你该如何处理你们之间的关系,还有,果果必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若是两人真的相见了,你又该怎么办?”
易采薇愣在那里,她也曾设想过兰无痕没事,果果和他相认的情景,只是当假设的事情有一日真的摆到面前来时,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行云轻叹一声道:“今夜天色已晚,老大,你先休息,明日一大早我便带你去找果果!”
易采薇点了点头,行云冲她淡笑后便往门外走去,只是走到门口里,又扭过头来道:“老大,你也好好想想,若是兰无痕真的是千忆帮的帮主,你又该怎么办!当然,如果不是他的话,我们自然要发动所有的能力将千忆帮连根拔起。”
易采薇抬眸看向他,他却只是淡然一笑,便走了出去,顺便将门关了起来。
易采薇原本一片担心果果的心也变得有些复杂了起来,她平日里是极为镇定和淡然的,可是此时却不自觉的觉得心里乱的紧,那些逝去的往事又在心里回放。她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纵然她的潜意识里并不想兰无痕死,可是当她发现他若是真的没死时,反而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
她心里其实是很清楚的,像铁算心那样的人,在江湖上是没有几个人能支得动的,那个什么千亿帮的帮主十之八九便是兰无痕了。这些年来,她一直在刻意回避着所有有关兰无痕的消息,可是当此时消息这般传来时,她便觉得这些年来刻意的回避倒显得有些自欺欺人了,那些记忆如同阀门被打开一般,向刀子蜂拥而来,快乐的,不快乐的,开心的,不开心的,竟是那么的让她不知所措。
孤星如豆,窗外虫鸣蛙叫,一如她心里的一片烦乱。
这一夜她注定是无法安睡,她看着那盏油灯缓缓的在夜幕里跳跃着,幽暗昏黄的光茫照着她的眼睛,引起了无尽的愁思,她该怎么办?又能怎么办?有些东西是已经放下,但是等到真正要面对的时候却又不知道要怎么办。他真的还活着吗?
她就这样看着油灯,直到东方露出了鱼肚白!
她将房门一把推开,却见到行云坐在她屋子前的石凳上,盛夏的露水竟已将他的衣裳尽皆打湿,他听得门响,回过头来看了易采薇一眼,他的眼眶明显泛红。
易采薇见得他这副样子,心里莫名的一酸,这么多年来,行云的心意她又岂会不知,而昨天晚上他还在劝她接受兰无痕,她心里一片暗然,知道她这一生只怕都得负行云了,有些话只怕永远都不能说破。她冲行云浅浅一笑道:“我们现在出发吧!”
行云微微点了点头道:“我早已命人将马备好,现在便能出发!老在,我相信你已经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次的事情了。”
易采薇只觉得心里一阵难过,饶是她平日里一直极为懂得如何掩饰自己内心的情绪,此时在听到行云这句话时,嘴角的笑意竟也凝在了那里。
行云看出了她的不自然,只道是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他的心升起浓浓的怜惜,当下忙道:“你若是不舒服便回房休息,我和烈风去便好。”
易采薇只觉得泪水就要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却强忍泪意微笑道:“我没事,出发吧!”
这一个夜晚,注定了是个多事之秋,在密城太守的行馆里,一个身着红衣的妖孽男子静静的坐在大椅上,事隔多年,那个当年妖孽无比的男子的眼里的纯真之气已经悄然消逝,眸子里的狠厉已满是王者的霸气,若是易采薇见到这个昔日里极为撒娇的男子变成了这副样子,不知她是否还认得出来。
他的下首站着淳于飞和另一个的黑衣男子。
他寒着声道:“我吩咐你们的事情办得怎么样呢?”
“回殿下,还没有任何尽展,你让我们找的人,这些年来如同从人海里消失,不管是在江湖上,还是在闹市里,都没有一丝关于她的消息。”黑衣男子回答。
白水离的眸光一寒,抬起一脚便将那男子踢倒在地道:“你当真是没用的紧,每次都是这样回答我,我真怀疑你有没有去查!”
那黑衣人伏倒在地道:“我已经将所有行迹和殿下要找之人相似的人找遍了,却从来都没有任何关于她的消息。江湖上的那些骗子倒是被我抓了不少,我也逼问过他们的,他们说自从五年前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白水离的眸子里满是寒霜,淳于飞知道这是白水离发怒的前兆,当下忙道:“殿下也无需太过生气,易姑娘若是存心躲着我们,依她的本事,我们的确是很难找得到她的,殿下也知道,她的易容术冠绝江湖,从来没有人知道她下一刻会以何种面目示人。更何况她机敏无双,为人谨慎小心,行云等人也极为机敏,他们若是易容后改头换面的生活,我们要找她无异于大海捞针。”
淳于飞心里着实有些无奈,这五年来白水离几乎是发动了所有的关系去找寻易采薇的下落,却一直没有任何讯息。他原本在对易采薇有极大的意见,当真是巴不得她就那样死了算了,可是当他见到白水离发疯的找易采薇的时候,他骤然明白,易采薇对白水离而言太过重要,他原本还盼着易采薇死的心,又隐隐盼着她能好好的活着。
白水离眸子里寒气淡去了不少,眼里有了浓浓的无奈,他近乎自言自主语的低声道:“你就那么不想见我,以至于想尽办法躲我吗?”
淳于飞和那黑衣人对视一眼,均不再说话,一时间整间屋子的气氛便显得有些疑重,两人心里惴惴不安,大气也不敢出。
过了良久,白水离似回过神来,看了两人一眼后问道:“金钱帮和千忆帮那边的事情怎么样呢?”
淳于飞道:“今日里祭河神的大典之后,铁算心带人闹了金钱帮和众商聚会的宝月楼,自上一次我们将消息透露给换铁算心之后,他是第一次有所行动。只是今日的事情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
“哦?什么意外?”白水离寒着声问。
“铁算心原本想借这一次的机会将金钱帮扳倒,他们后续布置的一些极为狠厉的吞噬行动就会开始。可是他却极为不顺利,居然被钱帮主的女儿打败了!”淳于飞如是回答。
“被金钱帮帮主的女儿打败呢?”白水离满脸惊奇的道:“怎么可能,那铁算心在江湖上也算是一把好手,不管是武功还是经商算帐,都极为出众,而金钱帮帮主的女儿又怎么可能将他打败?”
淳于飞答道:“具体情况我也不得而知,只听说那个小女孩子有极强的心算能力,光用心算便将一本帐本算得清清楚楚,让那铁算心输得心服口服。可能是他恼羞成怒,铁算心离开的时候,将那个小女孩子给掳走了,现在的金钱帮上下正一片鸡飞狗跳。”
白水离的眸子里满是难以置信,却又低低的道:“那个小女孩子居然有这等本事!”他顿了顿又道:“很好,我倒觉得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这些年来我们一直想将金钱帮被朝庭所用,可是那个什么陈帮主却总是拒绝,如果他的女儿落在我的手上,我想他应该会乖乖听话了。”
淳于飞和黑衣人对视了一眼,白水离却又叹了口气道:“只是用这种方法实在是太过小人,实在是不能为之。我们不如换一个办法,我们从铁算心的手里将那小女孩劫来,然后再收府尹将她送还回去,如此一来,金钱帮便欠了朝庭一个人情,他再要拒绝我们的提议便会觉得不好意思了。”
“殿下圣明!”两人俯首。
白水离淡淡的道:“这件事情就交给你们两人去办,记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两人忙道:“是!”
两人退下去之后,白水离轻哼一声道:“兰无痕,五年前我一时心软放了你一次,你居然还不死心,还想卷土重来,那么我现在就要让你知道,五年前你败在我的手下,五年后还一样会败在我的手下!这一次,我再不会心软!”
白水离缓缓的从怀里掏出那根发簪,眸子里的寒意的散得干干净净,温柔的暖意自眼底缓缓升起,他轻叹一口气后道:“薇薇,你到底在哪里?你可知道这些年我有多想你?”
“你怎能那么残忍,那么残忍的设下连环局离开?又怎么能那么残忍的不再见我?”
“这些年你过得好吗?孩子有顺利的生下来吗?”
“是男孩还是女孩?”
浓浓的思念自白水离的身上四处散开,和方才那个冷冽霸气的男子判若两人,他高大的身体深深的埋入大椅之中,整个人看起来有些萧索,此时的他只是一个普通的男子,为情所困的男子。
发簪在油灯下散发着淡淡的光华,那些光华清冽而又冷清。发簪的样子极为普通,只是若是细细打量,不难看出发簪的做工极为精细,内敛而又张扬,一如她的性格。发簪保养的极好,显然由于长期的抚摸,铁制的雕花上已有了层层发亮的印迹。
白水离的眸子愈加的温和,伸手轻轻自发簪的一端摸向另一端,他的动作温柔至极,似在抚摸女子轻柔的发丝,灯光昏黄而温暖,印得他的心也一片温暖。那些曾经一起走过的岁月,就这样在他的脑中浮现,过往的美好,在这个仲夏的夜里,一如温柔的水,缠绵的划过他的心腓。
女子绝美的脸似乎就在他的眼前的浮现,她那双温柔而又灵动的眸子,此时似正俏皮的望着他。他心里大喜,伸手去捧女子的脸道:“薇薇,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狠心扔下我不管……”
话未说完,脸上的笑容凝住,伸在半空中的手只摸住了空气,环顾四周,又哪里还有女子娇美的脸庞?
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无比挫败的将身体往椅子里再挤了些,他自言自言的道:“我知你一直在生我的气,有些事我也的确做的不好,我真的不是存心骗你……可是你也太过残忍,这么多年来也不来看我一眼,你就忍心让我守着以前的回忆取暖吗?”
“薇薇,你可知道,你在不我身边的日子,夏天也变得和冬天一样冷!”
白水离的头轻轻的靠在上椅背上,妖孽的脸上痛苦不堪……
果果大口大口的吃着饭,折腾了一夜,孩子早就饿了,只是就算是饿了,就算是大口大口的在吃,孩子的吃相居然还极好看。她吃的差不多的时候,见兰无痕含笑看着她,她有些不好意思的道:“你怎么不吃饭?”
“我吃饱了。”兰无痕浅笑道。他的食量一向不大,稍微吃一些便饱了,他发现果果的样子不但和易采薇长的极像,就连吃饭时的样子也极像。他还记得两人被困在洞中时吃老鹰时的情景,只是却又觉得有些恍惚,那些回忆,已经恍如隔世。
“你在想什么?”果果睁大眼睛问。
兰无痕淡笑道:“我在想我的妻子,很久时间没见她了,有些想她了。”清润的声音,微微有些低沉,却好听的紧。
果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兰无痕问道:“对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果果心里并不讨厌兰无痕,当下极为乖巧的道:“我大名叫勿忘,你叫我果果好了。”
“勿忘?”兰无痕的眉头微微一皱,心跳却又加速起来,他忍不住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叫勿忘吗?”
“不知道!”果果扁着嘴道:“他给我取名字的时候我还没有出生,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如果感兴趣的话,可以去问我爹!”
兰无痕的眸子微微闪了闪,眼里的笑意更浓,笑着对果果道:“果果,可以告诉叔叔,你爹是怎样的人吗?”
果果满脸笑意的道:“我爹是什么样的人?这可就三天三夜也说不完了!”
兰无痕浅笑,示意她继续说下去,果果却眨了眨眼睛道:“你不是说我要送我回家的吗?不如我们在马车上慢慢说,好不好?”
兰无痕伸手刮了一下果果的鼻子道:“小鬼灵精,我们现在就出发!”
只是他的话才一说完,眉头便皱了起来,他冷冷一笑道:“什么人在外面鬼鬼祟祟的?”
果果微微一愣,大叫道:“爹,是不是你来了!”说罢,小腿便往门外跑去,她爹从来都不会让她失望。兰无痕微微一呆,没料到孩子跑的那么快,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果果才走到门口,一双大手便往她往的身上扣来,一把将她抱起,极快的朝外走去。
果果大惊,怒道:“你不是我爹派来的人,快些放开我!”
那人身着一身黑衣,关不理会她的话,施展轻功便快速的朝外奔去,几个官差也从旁跃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