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到了中午,林寻白在一处服务区停下,先叫醒睡熟的萧侃,再给车加油,两人简单地吃了碗面。期间萧侃看了眼时间,林寻白猜她是着急,但疲劳驾驶绝不可取,他试探地问了一句。
“萧老板,你要是着急,可以换我半个钟头,我休息一会就行。”
萧侃冷酷地拒绝了他。
“我不会开车。”
这倒是林寻白万万没想到的。
他小憩片刻,再次上路,过了玉门市,离目的地就不远了,下高速后,他问了两次路,终于稳稳当当地把萧侃带到沙家村。
时代发展,村庄没落,是不可避免的大潮,年轻人外出打工,留在村子里的除了老人便是孩子。村口的路是新修的,平整而开阔,可拐进村里,又成了沙土地。
车刚一停,就见两个小孩从远处跑来,五六岁的年纪,还没上学,好奇地绕着车子打转,林寻白瞧着有趣,乐呵呵地开门下车。
岂料两个孩子一见到他,满脸的新奇一散而去。
“不是俄爹。”其中一个小男孩摇摇头,对旁边的女孩说,“俄爷说俄爹要过年才回来,你爹也一样。”
“俄爹不会回来咧。”小女孩看起来成熟些,也更懂事些,“俄妈说他去懂黄转丢咧。”
“你爹去锅壁组撒着呢?”
小女孩摇头,“晓不滴,俄妈说跟了个馕尕食男人,一辈子受穷!”
嘉/yu/关挨着酒泉,说的也是酒泉方言,萧侃听得一头雾水,两手一背,对着孩子下令,“说普通话。”
孩子们仰着脑袋看她,比她还懵。
林寻白看出来了,她与人打交道时或许圆滑,但完全不会和小孩沟通啊!他从背包里掏出几颗糖,半蹲下身子同他们叽里咕噜地交流,又把糖递了过去。
小女孩没接糖,倒是男孩缺心眼些,抓了糖就往前跑。
“他带我们去找他爷爷。”林寻白起身对萧侃说,“他爷爷是村长。”
萧侃哼了一声,“这句我听得懂。”
林寻白摸摸鼻子,没吭声。
村里的小路弯弯绕绕,有的平坦,有的凹凸,小男孩跑得快,林寻白追得也快,萧侃跟在后面吃了一鼻子灰,总算是到了。
一圈矮墙绕着四间大砖房,外墙刷得又白又亮,墙头挂着晒干的苞谷和成串的辣椒,有个老妇人在院子里晒衣服,小男孩绕过她呲溜一下钻进正屋,没一会就拉出一个抽旱烟的老汉。
“俄爷啥都晓滴!”
林寻白冲萧侃歪了下头,示意她有话自己问,萧侃知道,他是故意的。
于是她张口就说:“你们村有人缺汉子吗?他是个倒插……”
“啊啊啊——”
林寻白哇哇大叫,赶紧拉开她自己上,萧侃隐隐听到“沙卫”“壁画”这些词,确定他没有趁机编瞎话,这才悠闲地往旁边一坐。
和她斗?
他怕是忘了谁才是爸爸。
然而林寻白的表情愈发凝重,让她摸不清情况,对话告一段落,他转身对萧侃摇了摇头,“他说沙卫确实是这里人,也有一个女儿,名叫沙雪,但已经不在这里了。”
“不在这里,那去哪了?”
“村长说沙卫出事后,就留她一个娃娃在家,村里人见她可怜,东家给一碗西家喂一口,也算把她养大了,但十五年前村里来了几个人贩子,把她和另一个女孩一并拐走了,之后便再没消息了。”
老汉看得出他们在交流,又伸手比划道:“那娃尖得很,不像她爹抬芭杆,尽弄些乌眉日眼的事,苶障啊!”
林寻白翻译:“他说沙雪很聪明,不像她爸心术不正,所以让人心疼。”
可聪明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被人拐走了。
萧侃不甘心地追问:“那她妈妈呢,跑了以后再也没回来?”
“沙卫被抓后她就跑了。”林寻白说着,又叽叽咕咕地问老汉,得到肯定后,他点点头,“是的,再没回来过。”
“早跑咧!”一旁的老妇人忽地接过话茬,“么抓的时候就跑咧。”
“你咋晓滴?”老汉问自家婆姨。
“两口子嚷仗又打锤,俄当然晓滴,他婆姨不日气他,娃也不要就跑咧。”
老汉搁墙角敲了敲旱烟管,叹了口长气,一家三口,一个死了,一个跑了,一个被拐,还有什么可说的。
倒是那老妇人又有话,“被抓咧,拐子去年也被抓咧。”
林寻白刚要翻译,萧侃却已经懂了。
“她说人贩子也被抓了是不是?”
“是啊,她说……”
萧侃当机立断,“去找人贩子。”
林寻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