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而言之,今晚天黑时救援中心便会发现他们情况异常,尔后派车前来。
采购的水粮足够五天,营地的帐篷还支着,大家各自拿了饮用水和即食罐头,先躲日头要紧。
林寻白昨晚睡得并不踏实,休息半天也算养精蓄锐,他一觉睡到傍晚。
太阳开始西沉。
胡金水的土灶重新燃起,今天没有新鲜羊肉,煮的是茄辣西拌面,配上真空包装的卤牛肉,外加一人半头蒜。
他独自倒酒时,燕山月冷不丁放下筷子,“我也想喝。”
“哟嚯!”胡金水是标准的西北汉子,顿顿都得来两口,可惜这一路没有酒搭子,喝得寂寞如雪,如今有人开口,他忙不迭拿出杯子,“酒泉知道吧,酒泉以前是叫金泉的,霍去病击败匈奴,收复河西,汉武帝亲赐御酒,霍去病将酒倒入泉中与将士同饮,这才改成了酒泉,所以酒和金子是一样的好东西!”
“你瞧我,我叫胡金水,金水、金水……指的不就是酒嘛!”
燕山月接过酒杯,和他碰了一下。
“燕老板居然会喝酒?”林寻白有点意外。
“燕子酒量不差的。”萧侃回道,或许是滞留原地过于憋闷,她也伸手讨了杯酒。
林寻白跟着凑热闹,“那我也来点。”
气氛烘托到这份上了,陈恪不得不加入。
从一人独饮到全员陪酒,胡金水心情大好,“困一天多大事啊,咱们有酒有肉的,吃饱了睡一觉,救援队就到了!来,干一个!”
枯枝在火中烧得噼啪作响,夜风吹来,星火像萤虫一样腾起,推杯换盏间,一瓶酒很快见底。
胡金水又从车上拿来第二瓶,“这么空喝没意思,你们会划拳吗?”
陈恪率先摇头,萧侃似有似无地朝他瞥了一眼,拿起手边的空瓶,横在地上顺势一转,“玩你问我答吧,转到谁,谁就回答问题。”
这种年轻人的游戏胡金水没玩过,林寻白已然心领神会。
“玩这个好,正好聊聊天。”
游戏规则简单粗暴,从第一个人开始转瓶子,瓶口指向谁,谁就要回答对方的问题,不答则要罚酒三杯。
沙地摩擦大,空瓶转了两圈半,定住了。
第一个指的人,是胡金水。
萧侃眉梢一挑,笑眯眯地问:“胡导,你做导游这些年,最讨厌的客人是谁?”
“嗐!最讨厌可不好说……”胡金水红着脸摆摆手,像是有些为难,又像是有些不好意思。
然而下一秒。
他胡子一吹,两眼一瞪,“我和你们说,讨厌的客人只有更,没有最!好比那个孙老板,你和小林在嘉yu关是知道的,我一个大老爷们对他苦口婆心,他却一个字也不听,小命搞丢了不说,还把我吓得半死……”
胡金水怨念颇深,叽里呱啦吐槽了半个钟头才停,末了,还自顾干下一杯酒,“去他个凉怂,骂完真过瘾!”
他大手一转,酒瓶又咕噜噜地动起来。
这一次,指到了燕山月。
“不爱说话的小燕子……”胡金水伸手点了点她,想出一道刁钻的难题,“你的初恋是什么样的?”
燕山月坐在他正对面,眼观鼻,鼻观瓶。
“我没有初恋。”
一句话,两秒钟。
结束了。
胡金水醉醺醺地打了个激灵,“这怎么可能?!”
虽说燕山月不如萧侃明艳招摇,但也是个白净清秀的姑娘,文文静静又不爱说话,哪个男人见了,心里都会软绵绵的。
“我证明,是真的。”萧侃接过话,顺势给胡金水的空杯添酒,“我认识她的时候,她就是一个人。”
“那你呢?”胡金水扭头去看萧侃,“你不可能也没有吧?”
萧侃笑道:“那你得先转到我,我才回答。”
胡金水一怔,燕山月已经转起酒瓶。
瓶口绕了半圈,骤然停住。
林寻白的心一下悬起,他知道萧侃提议这个游戏的目的,只是主动权落到燕山月手中,他怀疑她能不能猜到他们的意图——毕竟燕老板行事,画风总有些特立独行。
瓶口正对陈恪。
萧侃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杯中的残酒。
燕山月抬头,淡淡地问:“你手里的绢画和手抄经是从哪弄来的?”
整整一天,这是她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也是最有用的一句。
陈恪放下酒杯,目光深沉地向她望去,这题的走向相比前两轮可以说是又生硬又突兀,但因为对方是燕山月,又显得没那么奇怪。
她大部分时间都是沉默寡言的,她不关心、也没有八卦,只对修复感兴趣。
有此一问,合情合理。
“好,我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