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细和沈青松沉默了好一会儿。
沈追凤这么久没等到回答, 有点着急：“妈？”
顾细揉揉额头，“嗯，我还在。”
在一旁左右为难的沈追龙内心：这个“还在”, 就说得很有灵性。
他看看姐姐沈追凤, 再看看两脸无奈的父母，打圆场道：“姐，你真的想好了吗？”
沈追凤也明白弟弟这个质疑, 可这次，她真的想好了。况且, 她这几天也不是白过的，她跟挺多人打听过卫则, 对方的人品信得过, 肯定不是像陈智强那样的伪君子。
沈红飞拉起睁大眼睛好奇的雯雯：“大哥, 嫂子, 我们先回去休息了。”
这是大哥大嫂家的家事，她一个刚从外面回来的姑姑, 实在不适合掺和。
顾细点头, 超沈追凤抬抬下巴，“追凤也一起回去休息吧。”
沈追凤“啊”了一声, 欲言又止。
顾细道：“我和你爸刚回来，有点累, 你好歹给点时间让我们消化一下吧。”
天大地大, 睡觉最大。
沈追凤当然也心疼父母，忙点头：“好, 好, 爸, 妈, 你们好好休息。”说完，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回到房间，莫雯比起沈红飞更加好奇沈追凤要结婚的事情。
“姐，你之前结过婚？”不然为什么追龙哥哥要说个“又”字呢？
沈红飞都来不及捂嘴：“雯雯！”她只能不赞同地看了雯雯一眼，这都是追凤自己的事情。
沈追凤摆摆手：“没关系，姑姑，雯雯，你们是自家人，而且都是女人，我才和你们说的，就连二叔一家都不知道。”
莫雯顿时倾身过来，沈红飞也难掩好奇。
沈追凤简单地说了一下她和陈智强的事情，重点描述了一下陈智强的可恶：“所以，我妈说得没错，女人一定要擦亮眼睛，看清男人。”
沈红飞没想到沈追凤年纪轻轻，竟然有这么丰富的辨认渣男的经验。
她比沈追凤大一辈，遇到了莫仁这个出轨的男人。沈追凤已经亲身经历过渣男的可恶了。
沈追凤：喂喂喂，姑姑，你清醒一点啊，这是什么值得自豪的经验吗？
莫雯回想起自己的事情。怪不得当时哥嫂知道莫仁出轨的时候，那么淡定，原来都是有经验的。他们已经为沈追凤处理过坏男人了。
莫雯问出在心底盘旋的问题：“可是，表姐，那你又为什么要这么快和别的男人结婚呢？”
“那个卫则，难道不会像陈智强那样吗？”
沈追凤：“这是一个好问题。”
她坐在床上，拥着被子，看上去好像还很小，可是眼睛闪着过分睿智的光芒，至少在莫雯这个从没经历过情场的女生来说，是这样的。
“我当然不能保证卫则不会像陈智强那样，事实上，无论那个男生是谁，我都无法保证。”
“可我要一直抱着和陈智强比较的想法，去衡量每一个男人吗？”沈追凤摇头，“不能。”
她继续道：“我这样做，才是太看得起陈智强，他何德何能，成为我沈追凤选择男人的标杆。”说这话时，追凤的表情颇为嫌弃。
“再者，其他男人又为什么要和陈智强比较呢？每一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他们应该也不想和陈智强这样的男人比较。就像我不想和其他姑娘比较一样。”
莫雯听到一愣一愣的，眼神亮极了。
追凤表姐说的话，听上去并不深奥，可是却都好有道理啊。
毫不意外，继沈广莲之后，沈追凤又收获了一枚小迷妹，而且都是有血缘关系的那种。
莫雯恨不得和沈追凤说“姐姐，会说您就多说点”，可是沈追凤累了。
她瘫倒在床上，聊天不累，可是和父母说出那番话前做的心里建设太累了。
这都是卫则惹的祸！沈追凤想，改天一定要让卫则也累一累。
沈红飞赶莫雯上去睡觉，莫雯十分亲昵地靠近沈追凤。
沈追凤也想吃瓜来着，从顾细那里听得的事情当然不如当事人来得刺激。
“雯雯，你现在想到你爸，会伤心吗？”沈追凤翻身。
莫雯眨眨眼，“还好吧？我只是特别庆幸，不用担心嫁给老男人。”
“对，咱们可不能这样糟蹋自己，”沈追凤十分赞同，而后试探道，“那要不，你和我说说，当初你是怎么发现你爸的事情的？”
莫雯看向沈红飞。
沈红飞十分欣赏沈追凤对待男人飒飒的态度，道：“那你就和表姐说说吧。”
如果雯雯将来能和沈追凤一眼清醒，她就阿尼陀佛了。
啊，不，当然，乱结婚这件事还是不要学的好。
沈追凤听到这背后颇有些跌宕起伏的故事，“活该！”
“以后你就在村子里好好待着，我罩你。”她拍拍莫雯。
莫雯小鸡啄米一样点头：“好。”
和这姐妹俩甜甜蜜蜜的气氛不同的是，顾细和沈青松躺在床上，有点头疼。
“你说，这孩子是不是注定要结婚，才能过呢？”顾细不是说沈追凤恨嫁，而是剧情的力量。
不要忘记，这是一本小说，女主周盼盼还在他们村子里。
原主陈智强和沈追凤结了婚，现在陈智强没了，作为女配，沈追凤虽然逃脱了剧情，但也没完全逃脱。
沈青松摸摸头发：“幸好，卫则为人还不错。”
比起陈智强，可以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是啊，”顾细也不苦恼了，至少人还是很不错了，胡闹也不会胡闹到哪里去，“明天找人来聊聊看看吧。”
也只能这样了，贸然下结论可不行，从沈追凤这边听到的话，只是沈追凤的“一面之词”，结婚可是两个人的事呀。
他们现在在这儿想破头也没用，还不如和两个年轻人敞开来说话，解决问题。
世界上大多的苦恼来自于想得太多。那就干脆不想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翌日，顾细和沈青松按照生物钟起床。
在厨房做早餐的时候，沈红飞进来，关切问：“大哥，嫂子，那追凤这事儿，你们打算怎么办呢？”
顾细举起手里的红薯：“就跟这红薯一样，到了跟前，看着办吧。”
“红飞，”顾细道，“追凤的事情不着急，毕竟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呢。倒是你的事情，你打算怎么样？”
沈红飞疑惑。
“你要是不想说出莫仁的事，那咱们就不说，顶多跟大伙儿说一下你和莫仁性格不合才离婚，大家也不会追着你问了。”顾细解释道。
沈红飞沉默了。
她不怕自己被议论，就怕雯雯被议论。不过，从昨晚的话看来，雯雯对莫仁也是积攒了不少怨气，并没有原谅莫仁的意思。
她回村里，也是憋了一口气的。
沈红飞苦笑道：“嫂子，我自然是想要安安静静地生活。可……”
“可是，这件事并不是逃避就不存在的，”她坚定道，“我想和大家说说这件事，让大家引以为戒。我不想让雯雯学我，逃避是没有用的，我想让雯雯以后要遇到事情，能坚强勇敢地面对。”
顾细很理解沈红飞要为雯雯做个好榜样的事情。
不过，比起雯雯，顾细更关心沈红飞的状态，“红飞，我认同你的想法。但是，你先不要考虑雯雯，你和我说，你自己愿不愿意如实和大家说。”
沈红飞也说不清楚，道，“我想想吧？”
“好啊，反正这事也不急，你就说有点事回来村里住也行。”顾细宽慰道。
沈红飞轻松了许多。
吃完早餐，顾细擦了擦嘴，道：“追龙，你去知青点看看卫则有没有空，如果有空，请他过来坐一坐。没空的话，那就麻烦他说个有空的时间。”
沈追凤举手：“要不，还是我去吧？”
顾细瞟了她一眼，道：“怕你们临时对口供，串通起来。”虽然但是，估计这她和沈青松不在的这些天，也差不多对完了口供。
沈追凤默默坐下。
顾细抬抬下巴，“今天你收拾碗筷，厨房有热水。”
莫雯和沈红飞道：“我们帮忙。”
顾细也起身了，几人一起进厨房。
她一边收拾厨房一边叮嘱道：“追凤，待会儿，无论听到什么都不准出声。”
“红飞，雯雯，你们也听听吧？一起出出主意。”她和沈青松是跳出这件事来看，或许沈红飞和莫雯更能理解沈追凤的做法。
哥嫂帮了自己那么多，现在能用得上自己，沈红飞当然责无旁贷要尽到姑姑的一份责任。
很快，几人来到正堂后面，卫则刚好过来。
沈青松坐在正堂的椅子上，抬眼打量卫则。这孩子平时挺靠谱的，怎么和沈追凤一起冲动起来。
“大队长。”卫则站在沈青松面前打招呼，抿了抿唇，紧握的拳头透露了他的紧张。
沈青松点头，“你好，坐吧。”
卫则快走两步，双手放在膝盖上，坐得端正。
“听追凤说，你们想结婚？”沈青松直入主题。
卫则点头，想到这样似乎不太好，于是道：“是的。”
“结婚是一件很庄重的事情，你们应该抱着共度余生的心态走进婚姻，而不是闹着玩。”沈青松一拍桌子，故意装出愤怒的样子。
待在旁边听的沈追龙被吓得跳得一米高，十分有弹性。
倒是卫则，在这傻小子的对比下，衬得淡定不少，最起码只是微微往后一倾。
一墙之隔的沈追凤拍拍扑通扑通直跳的心脏，用气音道：“爸怎么这样？”；毫无预兆的，吓死个人了！
莫雯连连点头，表示认可。
“不这样，怎么看出最真实的反应？”顾细按按沈追凤的头。
沈追凤吐吐舌头。
真不真实不知道，真是吓死了才是真的。
卫则稳定心神，道：“大队长，我们不是闹着玩的，我和……我和追凤深刻滴讨论过这个问题。”
差点就要露馅了，他习惯了喊她全名。
沈追凤也在庆幸卫则反应得快。
“我们履行好夫妻的责任和义务，对婚姻忠诚，好好地生活。”卫则郑重道。
他这一番话，不知道是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沈青松听。
“你喜欢我女儿吗？”沈青松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卫则也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大队长，我可以保证，我会好好对追凤。”
“实不相瞒，”他下定决心，“住在牛棚里的胡教授，是我外公，我来到这里，是为了他，您和顾主任对我外公那么好，就算是为了报答，我也会对追凤好。”
外公让他不要和别人说出这件事，可他却不想欺骗沈追凤的家人，特别是大队长和顾主任。
沈青松讶异了一秒，随即脑中有些事情顺理成章起来。怪不得卫则和胡教授的一些反应是那样。
他的眉头舒展又皱了起来：“这不是你和追凤结婚的理由，我想帮胡教授，是我们的事，从来没想过要让谁报答。”
“我知道。”卫则点头。因为外公和他说过，大队长当初也是这么说的。
沈青松：“那你……”
“我是自愿和追凤结婚的，我们都心甘情愿，不信您问问她。”卫则道。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按照沈青松和顾细的推断，这两人肯定是因为一些事情才会做出这个决定。
可无论是沈追凤还是卫则，他们都撬不开他这两人的嘴，瞒得还挺严实。
“你先回去吧，我问问追凤。”沈青松迅速决断。
卫则没多说什么，礼貌告别后离开。
趁着他离开，沈红飞探出头去看了卫则一眼，这个小伙儿看上去还挺俊。
顾细带着沈追凤和沈红飞莫雯从后门走出来。
“还是不肯说？”沈青松看向心虚的沈追凤。
沈追凤觉得她和卫则的想法肯定无法被父母理解，最后说不定还会觉得他们俩在胡闹，所以还是选择摇头。
“我们真的没什么想法，就是觉得我们两个结婚，是对我们最好的选择。”她道。
“最好的选择，不一定会合适，”顾细苦口婆心，给沈追凤下了一剂猛药，想要灌醒沈追凤，“还有，你刚才没听他说吗？万一他和你结婚，是想要报答我们俩，那怎么办？”
“这不是很好吗？”沈追凤不理解，“那他肯定会对我更加好啊。”
顾细：“可这样，你们就不是因为相爱才结合？”
说出这句爱情剧经典台词的时候，顾细恍然间都分不清到底是沈追凤恋爱脑，还是她恋爱脑。
“我挺喜欢他的啊，”沈追凤道，“至于他喜不喜欢我，就不是我的事情，而是他的事情了。”
顾细：……
沈追龙：……
沈红飞、莫雯：……
你看上去好像还自豪的样子？
沈红飞不好意思说，沈青松立马看向莫雯：“雯雯，不要学。”
莫雯轻咳了声，好不容易偏开星星眼。
沈追凤“哎呀”一声，“放心啦，反正我觉得，吃亏的不是我。卫则说，他不会靠我们的，他可以养活自己。”
顾细不觉得卫则是别有居心，只是两个小年轻这样结婚，是不是有点草率。
沈青松看向沈红飞：“红飞，你也当过姑娘，你怎么看？”顾细的理念有点太超前了，先问一下这个时代的人到底是怎么认为的。
沈红飞刚才脑中闪过很多结婚前的记忆，声音有点感慨，道：“大哥，嫂子，我也只是说说我的想法，你们听听就算了。”
顾细：“嗯，你说说。”
“我觉得，如果卫则是个品行不错的人，也可以……”沈红飞提了一下音调。
沈追凤像是找到同盟，立马蹦哒起来：“爸妈，你们看！”姑姑都支持她的。
沈红飞赶紧按住沈追凤，解释道：“主要是，那个卫则得是个好孩子，负责任的孩子，不会像是之前的陈智强那样，也不会像是莫仁那样。在这个基础上，两个孩子愿意在一起，那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