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赵阔的悉心指导下,裕仁领略到蒙古舞的豪迈奔放、藏族舞的潇洒自如、新疆舞的活泼灵巧……这是他一天之中最期待、最快乐的事,听着不同的音乐、跳着不同的舞蹈,他仿佛真的去到了那些地方、感受到别样的风俗人情,心中敬佩万分:中华民族真不愧是能歌善舞的民族!
几天以后,赵阔带过来两个同事,让他们作为助教一起协助裕仁训练,她简单地介绍了一下同事,裕仁打量了一下他们,看他们通身的气质不像是会跳舞的样子,心里正疑惑:这两个人能教我什么?这时赵阔在一旁笑着说:“尹裕仁同志,从今天起,真正的考验就要开始啦。”
关于她所说的真正的考验到底指什么,裕仁大概有几分猜到了,直到热身结束,他看着助教老师从体育器材室搬出体操垫来,心里便更加确认。他们默契地相视一眼后在赵阔的指挥下迅速展开分工,裕仁刚躺上垫子,男助教即刻用强有力的双手死死地按住他的双肩,女助教紧跟着按住他的一条腿,赵阔则顺势抬起他的另一条腿,这架势简直就像上刑。裕仁整个人动弹不得,他不由联想到战争年代共产党员被敌军抓获刑讯的情景,想象自己是英勇不屈的战士,脑海中浮想联翩:
在艰苦奋斗的旧社会,为了取得抗战胜利、实现民族解放,解放军奋勇御敌、保家卫国,其中尹裕仁战士因表现突出被组织委以重任,不料在执行任务途中被捕,为使他供出秘密,敌人对他展开了严酷的刑讯。
面对凶神恶煞的敌人,裕仁毫不畏惧,坦然经受第一道酷刑——搬腿。刽子手把他的腿搬起来不断地往他身上压,搬完正腿又搬旁腿,他一声不吭地强忍着疼痛,额前和鬓边冒出细密的汗珠,刽子手得意洋洋地挑衅说:“怎么样?是不是很痛?只要你说出秘密我就会饶过你,不然的话,你就等着慢慢受折磨吧。”
“你们还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裕仁咬牙切齿地说,“不管你们怎么对付我,我是绝对不会屈服的!你们休想从我嘴里知道秘密!我是绝对不会背叛组织的!”
刽子手恼羞成怒,紧接着对他施行了第二道酷刑——卷腰。裕仁的身子像烙饼一样被翻了一个面,他双手交叉抱头,刽子手从背后抱住他的上身将他的腰如拉弓一般往后卷。裕仁感觉自己的脊椎骨已经撑到了极限,呼吸卡在喉咙里快要窒息,待他刚缓过气来,刽子手又抓住他的脚背使劲往下压,将他的脚背压得形同一座拱桥,这便是第三道酷刑——压脚背。
一连三道酷刑下来,裕仁仍旧面不改色,刽子手见状威胁他说:“想不到你还挺能忍,不过这些都还算轻的,更厉害的在后头呢!我看你还能撑到什么时候!”
说时迟那时快,丧心病狂的刽子手早把裕仁架到了墙根下让他面对着墙,将他的两条腿像开扇子一样缓缓打开,从背后将他顶住。这是最为折磨的酷刑——顶胯,裕仁疼得脸色煞白、感觉胯下似有成千上万只蚂蚁在啃咬,他不知道女人分娩的时候到底是什么感觉,想必也不过如此吧,而这样的痛苦,在接下来的两个多月的时间里,他每天都要经历一次。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心灰意冷,斗志逐渐消糜。
日复一日,在翻来覆去的睡眠中,在一撅一拐的步态里,疼痛和乏累如噬叶之虫吞噬着他的热情、他的期待、他的快乐,吞噬着他的梦想、他的憧憬、他的决心,直到吞噬得所剩无几,他终于投降说:“我接受不了这样的方式,舞蹈难道不是带给人快乐吗?为什么我感受到的只有痛苦!”
“如果你只是想做个业余的舞者,你可以按照自己喜欢的方式跳舞;如果不是,你就要接受我的方式。”赵阔郑重地说道,她心里再清楚不过,这是每个专业舞者必经的过程。人通常如此,在未经历考验前总能不假思索地说出“兴趣”二字,殊不知充其量不过是一时兴致罢了。所谓兴趣,只有当你自以为开得娇艳的浓红被风雨摧残着一片一片剥落,将所有的不甘、委屈、落寞、厌憎渗进土里,任由它慢慢腐烂,以汗水和泪水去浇灌它,用仅存的余热去酝酿它,再重新催生出一个骨朵,那才是真正的兴趣。
兴趣也有花期、也会凋谢,世上没有永不凋谢的花,然只要心中热情不灭,它绝不会长眠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