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羽身居高位,想的更多,皇子才刚开蒙,万一不忍言之事发生,那西辽、高丽、女真哪个不想来摘桃子,就是国内那些旧势力,难道不会借机复辟?国朝大好局面毁于一旦,他就是万死也难恕其罪。
事实上,还真如杨沂中想的一般,辛文郁瞅准时机带着官家跑出来,身边只剩下十余骑,等向西南跑出了二十里,找到了镇子,他才赶紧先服侍官家休整,结果可能是冷风一吹,加上去年北伐的亏空还没补回来,赵玖好巧不巧还发烧了,这可把辛文郁急死了,忙抓了大夫看病,一点看人手又觉得不足,不敢分人去报信,只好先等着。现在他也是惊弓之鸟,不敢相信地方官了,不然很快就到蓝田县。
万幸赵官家底子不错,两副药下去,睡了一整天,第二日也就退烧了。他就是装模作样,毕竟也当了十多年官家,把给看病的大夫请来,和颜悦色地先谢过又给了双倍诊金,先安抚了一下老人情绪,然后又聊道:“长安乃关西首府,怎么昨天骊山附近火光冲天,这儿治安这么不好吗?”
那老郎中看这位富贵的官人态度和蔼,总算不那么害怕了,说道:“官人若是外乡人,还是近日别来长安了,乱啊。”
赵玖心里狐疑,面上却更为难,道;“老人家,我的扈从昨夜吓着了您,我十分过意不去,但是我也是无奈,不瞒您说,我本是御营前军的岳魏王的幕僚,乃是来找曲郡王办些私事,不得不去啊。可照您说来,长安可是有了什么大变故?”
老郎中越发叹息,道;“哎,还不都是那些当兵的,哦,我不是说魏王。老儿虽是关西人,也知道岳家军军纪天下第一,当年灭西夏的时候都秋毫无犯。官人看着也是实在人,我索性直接说了,长安的刘相公非让太行山那伙什么义军在附近练兵,练兵不在军营里,却在山上搞什么野战军。我们镇上不少猎户日子都没法过了,而且这些人难免下山采买什么的,那个军纪,别说比岳王爷了,就是韩家军当年也比这强多了。”
赵玖对此倒是不奇怪,当年接收宗泽的东京留守司兵马时,他就明白这些义军的基本素质,尤其是太行山久在敌后,敌我立场立得住就行了,军纪方面马扩也要求不了。
可问题是现在不是已经北伐成功,皆为宋土了吗?你刘子羽马扩干什么吃的,还有就驻扎在旁边的曲端,不会上密札啊!
赵官家心中暗暗皱眉,心里也觉得奇怪,又问:“那老人家,那些义军是每个山都要练一遍吗?那骊山虽然现在破败,却有行宫啊,又是长安门户,刘相公这么纵容他们吗?”
老郎中道:“那倒不曾,他们虽然不是......就不是东西,好歹也是知道君臣之道的,何况听人说御驾从南边来长安府过年,刘相公万万不能容他们如此的,您昨天看到的可能是什么误会吧。”
赵玖心里多少有了些猜测,温声谢过,又问这蓝田县令如何?自己总要在这里养几天的,老郎中直说这是位种家的小郎君,五月的时候才恩荫上任,没听说什么作为也没见什么恶行,这里毕竟是西军多,见着他还肯卖一二面子。于是又拿着赵玖的赔礼,感慨着还是岳家军好摇摇晃晃地走了。新笔趣阁
他一走远,赵官家立即点出两骑,带着他加盖了私押的密诏命令蓝田县小种县令前来,不得不说,有的时候上百年的忠诚还是很值得让人赌一把的。
小种县令也没有辜负他种师道之孙的名声,一接到信,确认无误后带上县内所有的武装力量(县衙衙役、官差)玩命一样跑来,万幸他还是见过驾的,一到客栈立刻下拜,口称死罪,看到皇帝无碍后才飞马报告长安,在那条古道上遇到了带着几个亲随的胡世将。
丢失了三天的大宋天子终于万众瞩目,呸,这种事好听吗?值得大张旗鼓!悄悄地被重兵护卫进了长安城。
关西重臣自刘子羽以下长舒了一口气之余,也知道这事太大,别管文臣还是武将了,自发地免冠跪地请罪。
赵玖却是没理他们,先去看了杨沂中和刘晏。刘晏头上伤的不轻,还在昏睡,赵玖没有叫醒他,倒是杨沂中见着赵玖,真是忍不住就要哭了,天知道他这几天把自己吓成什么样了。
赵玖让一脸胡子拉碴的杨沂中哭了一会儿,看他要说话,道:“先不要多想了,好好休息。这次御前班直损失不小,还要抚恤和补人呢。”看他还是欲言又止,方冷笑道:“朕知道,再多的巧合,这也终究不是斤沟镇(韩世忠前军作乱射杀御史),要是没人做局,朕这十二年的官家白做了!”
杨沂中这才放下心来。
继续求月票、打赏和推荐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