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几天,尽忠职守的赵子偁稍微好了点,至少脸色有些血色了。又开始和赵官家聊起河务,万幸他也摸清了官家不是这块料,因此言简意赅,“官家,我观历代以来,治理河水多是修建堤坝或者泄洪,这固然不错,但黄河之害首要在泥沙沉积,开封以东多地上河。长久治理必然是官家所说的退耕还林滋养水源,但那至少也要一二十年之功,若说紧急的,臣想最好的办法是冲击泥沙入海,从而缓解黄河压力。”
赵官家点头,道:“这是个办法,可如何能冲沙入海呢?”
赵子偁道:“臣有一个想法,但还不怎么成熟,汛期多洪水,到时收紧河道,利用河水之冲力,击河床底部泥沙,从而清淤防洪,因沙入海。只是黄河两岸人口稠密,臣建议先找一条小河实验一番,才好有定论。”
赵官家虽然没有天赋,但是好歹硬啃了几年书本,觉得他想的十分靠谱,点头答应,又道:“河务繁杂,迁移户口,疏通河道乃至解决民夫问题,你虽尽心,也要注意身体。不然若是累垮了,谁来给朕治理黄河,完成自家祖宗造的孽。”
赵子偁知道他说的是三易回河的破事,很想说咱俩虽然同族,但那是你的祖宗造孽,跟我们这一支没关系,殊不知在赵官家心里,他和那些所谓祖宗更没关系,还记得二十一世纪时听老人吹牛,他们家好像是天水赵氏,若真论起来,说不定还和赵鼎近些。
同时,赵官家也不可能一直待在延安府不走了,他逛了逛城中名胜古迹,视察了一下城外后军的军容,又勉励了吴玠几句,就准备了一下动身去了环州。
到了这地方很难不想起已经烟消云散的种家,因为当地就流传着“世衡三代守环州,百民安居五谷丰。皇恩浩荡远万里,种氏功业佑黎民。”
而传奇的不止是种家,神宗年间,夏军进犯环州。宋朝环州守将见夏军蜂拥而至,气势很盛,即主动退却,坚守城池,挫其锋锐。
夏军屯兵城下,连攻七日未能奏效,最后一无所获,锐气尽失而归。宋将折可适乘敌惰归,发起攻击,在洪德城大败夏军。
至于杨政,不提也罢。
而今,这些守边家族都不再复往日辉煌,反倒是二月十五,赵官家到达环州的第二日,接到了东京发来的奏疏。
对于张仲熊的处理没啥好说的,虽说太平年间皇帝也该按照程序走,但所谓独夫天子不是白叫的,赵官家愿意那是为法治建设做贡献,不愿意的话也说得通,他自己就是大宋最高领导人,对于一些恶性事件,完全可以自己处理。
只是刑部建议张叔夜殉国才导致儿子失去管教,所以其封号不去削减。
另外折彦文的案子也判下来了,他本人及其子其弟全部处斩,折氏其他人除非忠贞之士五服之内流放福建。另外取消折家的历代先皇表彰
这不算一个很严苛的判决,刺王杀驾哪怕你只是从犯也是株连九族之罪。不过赵官家还是批示,对于折彦文和其帮闲、子弟处理同意。但鉴于折家百年守边,其功不以不孝子孙消退,故旌表如故。折彦质等人安排低调退休即可。
这本是皇帝之权,东京秘阁自然无话,折彦质等人虽然免遭流放,但也实在无颜留在东京,族人分了几批定局了江西、两湖,几代之后都成了“佘家”,反而和演绎一致了。这倒是赵官家没想到的。
当然,事情还没有结束。忻(和谐)州的事情,那位薛知州虽然别的事还可以,但管理下属如此不作为,赵玖请他回家抱孩子去,李若虚降级回来继续当知州,反倒是那个条理清楚的推官陆九思,原官留任,不久升任通判。至于河曲知县这种职位,自然是交给吏部选官,但也言明靠近黄河别在只看家世选个混蛋了。
另外,胡世将又被扣了三个月俸禄,还特赐予四个字的评语“带眼识人”,羞得老头好几天不敢出门见人。
他越想越气不过,私信一封,狠狠骂了青州知州、张叔夜长子张伯奋一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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