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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5章 师尊水端稳(11)

“嗯。”宗阙应道。

侍者一时愣在原地,有些无法言语。

“有何问题?”宗阙抬眸问道。

侍者深吸了两口气,难以自制的吞咽着口水道:“客官,前三位的酒若要兑换,需提前验宝才可启出。”

“可。”宗阙说道。

侍者态度恭敬,略微弯腰,终是勉强恢复了之前的神态:“客官请稍候,在下这就去为您准备。”

她匆匆出去,轻轻掩上门,待到门外时才大松了一口气。

外面声音皆掩,乐幽看着那静坐的男人道:“师尊,只是品酒,不必如此。”

各大仙宗之内自然也有地阶功法,但那是傍身之物,用来换一瓶未知的酒,实在浪费,若是说出去,只怕要被人说是傻子。

“可想饮?”宗阙看向他问道。

乐幽对上他平静的眸时轻轻眨了下眼睛,想,自然是想的,只是觉得不值:“想。”

“嗯。”宗阙应道。

乐幽手指轻动,看着收回目光的男人心中有些莫名,他本以为他是端方自制的,绝不会做此等为天下人嘲笑之事。

可他在乎的却是他想还是不想,如此豪掷,当真是合他心意,的确,不过是地阶功法又或是灵器而已,亦不过是酒而已,想饮便饮了。

他从前何曾在意过这些,而他亦是不在乎的。

“多谢师尊,师尊待弟子如此好,弟子无以为报。”乐幽轻挪着椅子,坐的离他近了些。

“不觉得挤?”宗阙问道。

“不觉得,弟子就喜欢与师尊挤在一处。”乐幽笑道,然后便被默许了。

此处侍者匆匆,再回时却是跟在另外一人的身后。

楼上风景可观,自有人不断探查着那处,在看到那一身灰衣的中年男人时纷纷蹙起了眉。

“施广?”

“楼主为何会出现?”

“听闻此处楼主似乎是元婴后期修士。”

“此楼背靠城主,又有上穹仙宗为依傍,不可轻易得罪。”

“只是他为何会出现?”

“那二人难道是要换前三种酒?”

“灵器岂是那么好得的?”

二人入门,侍者轻轻掩上了门,将托盘上的酒水放在了桌上:“浅薄酒水,请二位暂且解闷。”

“听闻二位想换所有酒,施某特来查验。”施广上前,眸光轻扫过二人,却发现观之不透。

那面具竟能挡得住元婴修士探查,果然来历颇高。

他行了一礼,宗阙将储物戒递了过去。

“请二位稍候。”施广接过,查探其中物品,越是查探,无法是心惊。

想要换楼中所有酒水,所用宝物极多,可这其中陈列之物实在是让人瞠目结舌,地阶功法,灵器,宝器,玄阶,无一不是上品。

他神识抽出,早已不复初时淡定,行礼道:“确实无误,施某这就去将酒启出,请二位前辈稍候。”

“嗯。”宗阙应道。

施广试探,已知对方必是化神修士,态度又是恭敬几分:“先给二位客官上其他酒水。”

“是。”侍者察他态度,更是心神难定,匆匆便去办了。

其他酒水一一奉于此间门,自是被有心人看在了眼里。

而在城主府中,中年男人看着戒中之物道:“可知是何来历?”

“二人皆戴了面具,无法查探。”施广说道。

“罢了,本座亲自送去,勿出什么乱子。”中年男人说道。

“是。”施广退开了道路。

一应酒水奉上,外界已有有心留意者,而当那多年未现身的力道覆盖此地,出现于那间门厢房外时,许多有心者皆是打消了念头。

“化神尊者。”

“他们还真启了那三种酒?”

“若只是后两种,不足以让化神尊者亲自来送。”

“莫非是兰琼凤雪?”

“只可能如此了。”

“地阶功法,灵器,还真是富有……”

化神尊者入内,当看到静坐那处的男人时心头微惊,上前将戒指奉上:“三种酒水皆在其中。”

“勿让他人扰了此处。”宗阙说道。

“在下明白。”中年男人说道。

旁人不识,他却是在寥郅尊者的化神大典上见过的,一手炼器手法连玄一尊者都感叹不已,难怪能换此酒,只是不知另外一位是何身份。

但他们隐藏身份而来,便是不想暴露身份。

“嗯。”宗阙轻应一声。

中年男人行了一礼,转身告退,一应侍从皆出。

“护好此处,勿让人扰了。”

“是。”

房内安静,乐幽打开了一瓶酒笑道:“有师尊在此,城主怕是以为弟子也是化神尊者了。”

“有忌惮也好。”宗阙说道。

乐幽给他倒上了酒道:“弟子这是狐假虎威。”

便是他从前化神时来到此处,这处城主也未必会给他面子,除非他暴露体质,可那人却极给师尊面子,明显是认出来了。

不过这一身气势也确实好辨认的很。

“无妨。”宗阙执起酒杯道。

乐幽唇角轻动:“多谢师尊。”

他竟是许他仗他的威。

酒水入喉,果然比旁处更浓醇数分,无半分作假,酒水颇多,宗阙只饮了几杯便停下了,青年却是一一品尝,兴致正浓。

数百种酒想要一一品过又是数日,而如今品了无数,乐幽已能对酒畅所欲言了。

“弟子初时以为师尊会不允我饮酒。”乐幽略有微醺,却不影响,只需用灵气将酒水逼出,便会直接恢复清醒,但他却有些享受此刻微醺的状态,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为何?”宗阙问道。

“因为剑道磨砺需端正,需磨砺意志,不可沉溺杯中之物。”乐幽轻撑在桌上,侧头看着身旁始终如剑般沉稳却敛着锋芒之人。

“确实不可沉溺,偶尔无妨。”宗阙看着他略有氤氲的眉眼问道,“可是醉了?”

“嗯,头晕的很。”乐幽起身,靠在了他的肩上。

“那便缓缓,带回去喝。”宗阙垂眸看着他道。

“不要,师尊帮我将酒力逼出去吧。”乐幽朝他伸出了手腕笑道,“如此,弟子便还能再喝。”

“嗯。”宗阙握住了他的手腕,灵气侵入,那缠.绵的酒意顷刻便散尽了。

乐幽意识恢复清明,对上了男人松开他手腕看过来的视线时笑道:“师尊借我靠靠,只此一次。”

宗阙看了耍赖的人一眼,将之前所给的储物戒递给了他:“此种酒,你如今只能饮一种。”

“为何?”乐幽询问道。

“皆含灵气,对修为有益,多则损伤经脉。”宗阙说道,“会使修为浮动,可缓缓图之。”

“是,弟子知晓了。”乐幽接过那戒指时轻沉了一口气。

从前此处的美酒他饮过不少,只有前三种未尝过,一名兰琼凤雪,二名碧波隐,三名风雷动。

后两者据说还有存酒,但兰琼凤雪却只此一瓶。

地阶功法换得,还真是珍贵异常,连他都不免有些好奇到底是什么酒。

他从其中取出了玉瓶,瓶身圆润,一掌可握,本身就是法器,以此封存美酒,着实令人期待。

乐幽轻启瓶塞,却发现其上还有禁制,非他这个辟谷期修士可打开,他看向了一旁的男人:“师尊,打不开。”

宗阙垂眸,捏住了那瓶塞,轻轻一拔,其上力量流转,已是开封。

酒气泄露,只得一丝,便让乐幽体内的修为开始沸腾,竟直接突破到了辟谷中期,果然是好东西。

宗阙亦发现了他的修为变动:“可有虚浮?”

“没有。”乐幽看着那瓶中的琼浆,觉得果然是来对了。

只这一瓶,便可省去数年甚至数十年之功,只有实力傍身,才是最安全的。

乐幽轻沉了一口气,按捺住了心头的那股激动,第一盏倒入了宗阙的杯中,小心翼翼未洒出一滴,然后再倒入自己杯中,再将那酒瓶封上。

宗阙端起杯盏,乐幽亦端起时笑道:“师尊,弟子敬您一杯。”

宗阙垂眸,酒杯轻碰,他递至唇边道:“你先不急。”

乐幽有些疑惑:“嗯?”

宗阙未答,而是将酒饮下,此酒醇香,的确旷世,入体内时便如洪流,直接让周身灵气翻涌,试图往上冲锋。

宗阙将其压下,未觉有异,看向了身旁疑惑的青年道:“无异,可饮。”

乐幽愣了一下,对上他平静的眸时轻轻别开了视线,执起杯盏饮下。

若是从前,旁人不拿他试药便不错了,可到此处,他却是那被极致爱护的人,若他能早些回来便好了,便是会写字,也要故意耍赖让他头疼一二。

酒水入喉,直冲丹田,再经四肢百骸,引动体内气息暴涨,不过瞬间门便已直接冲过了辟谷中期,直入后期,甚至还在不断的往上翻涌,逼近金丹期。

如此进境,乐幽自然开心,只是那甘甜之味在口中徜徉,却是热意自心头而起,回神之时,身上已是软了,这酒竟这般厉害!

宗阙本是留意着他,却见青年眸中迷茫之意渐起,蓦然失力,他伸手扶住,那满脸晕红之人已眸色朦胧的靠在了他的怀里,口鼻吐息,皆是甘甜酒意。

宗阙垂眸看着他,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腕,探查着他体内的情况:“可觉得难受?”

体内修为暴涨,倒是无虚浮,亦无损伤。

乐幽靠在他的怀里,被握住手腕时已有些看不清咫尺之人的脸,他头晕的厉害,身上亦软绵绵的,酒意上涌,若此刻有人要对他做什么,他无半分反抗之力。

他千防万防,从无人能近他的身,却未想到会在此着了道。

为何骗他!混蛋!

“不……”那红唇轻启,吐出了话语。

宗阙垂眸,看着怀中仰头的人问道:“不难受?”

“不…要……”怀中之人眼神朦胧,撑住的手臂却是推拒着,“你…敢……动我……”

他眸中溢着威胁狠厉之意,却因眸色朦胧而透着丝丝绵软无力。

“别怕。”宗阙扣住他的腰身,将意识已有几分迷糊的人抱了起来。

身体腾空,乐幽已有些看不清抱着他的人,手指想要抓紧,却是失力,灵气虽在翻涌,但他神识不清,根本就思索不起功法。

他的手臂垂落,衣袖摆动间门手腕上的手钏轻轻晃动,浑身都诠释着脆弱与挣扎。

身体被放在了床上,身后腿弯手臂抽离,乐幽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闭上了眼睛,罢了,若真是如此,只当被狗咬了一口,待他醒来,即便变成废人,也要让他付出代价。

头枕在了软枕上,乐幽意识昏沉,静待着那让他厌恶至极的暴行,却只觉头顶被人摸了一下,听到了那让人心安的平静声音:“睡一会儿。”

他睁开了眼睛,努力眨眼,却只看清了坐在床畔的人一瞬,那双眸中未有丝毫淫.欲,仍如平时一样漆黑平静,那手收回,乐幽抬手轻轻握住了,意识已是不清:“师尊……”

“嗯。”宗阙握住他的手放下道,“别怕。”

“唔。”床上的青年已是闭上了眼睛,眉宇缓缓舒展。

他睡的极沉,酒意翻涌让他的浑身都是放松的,只是脸颊之上带着红晕。

宗阙轻轻松开他的手,却觉那手勾动,床榻上的青年轻轻蹙眉,却又是睁开了眼睛。

“师尊,我好晕……”青年轻声呢喃,眸中溢出了困惑之情,“我怎么了……”

“无事,只是喝醉了,睡一觉就会好。”宗阙轻轻摸了一下他的头。

“嗯……”青年再度握住他的手闭上了眼睛,“师尊……陪着……”

“好。”宗阙应道。

青年气息渐沉,宗阙看着他放松的睡颜,握住了置于掌心中的手。

不论何种经历,不论哪一面,他熟睡时都是这般无害的。

……

乐幽做了一个梦,那是幼时的经历,大火焚了村落,幸存者从那处出发,说要去修仙。

可是却又不像一个梦,同样的进境,火焰燃烧的角度不同,出发的人不同。

一个在路边乞讨得了一枚铜币,一个未得一物,又饿死了一人。

两个梦,却又十分的像同一个,被人欺负踢打,从狗的口中抢食。

身边一起出发的人在一个一个离去,慢慢的只剩下了他一人。

很害怕,只能躲在街角,躲在屋檐下,躲在旁人看不见的地方艳羡着那些被父母领着的孩子。

他还在跋涉,但有时会走错路,险些走不回来,唯一的念头都是要变成仙人。

仙人是可以飞在天上的,只要是人,就有机会变成仙人,变成了仙人就能吃饱饭,还能穿漂亮的衣服,据说还有师父领着。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仙人都是极好的。

可这条路好长,长到好像走不到尽头,长到让人绝望。

“幽。”有人唤他,是谁?

跋涉的道路似乎有了尽头,远远的好像能够看到那道直接接到天上的门,有人推搡,但他还是很高兴,只要去了那里,他就能变成仙人,说不定还能让父母复活。

“幽。”

好吵,他要变成仙人了,要拜师,拜师……

乐幽轻轻睁开了眼睛,眸中透着些许迷茫,在看清身旁坐着的人时已是痴了:“师尊……”

“做噩梦了?”宗阙看着青年眸中溢出的水意问道。

乐幽起身看着他,刚才的梦境很清晰,不知为何会突然想起那么久远之前的事情,但那段路长的让人害怕,好像每一个偏差,都会让他与师尊无缘相见。

“师尊……”青年凑了上来,脸直接埋在了肩头。

宗阙垂眸,看着睡了几日才醒,一醒就哭的小徒弟道:“怎么了?”

“没什么。”乐幽抓住他的衣襟,找到了一点儿踏实感。

虽然后怕,但他终究挺过来与师尊相见了,有师尊在,那漫漫长路似乎也不那么害怕了。

但这种事还是不要告知师尊了,这么大的人了还因为做了噩梦而哭鼻子,这也太丢脸了。

宗阙摸了摸的头:“出了何事要说。”

“真的无事。”乐幽眨干了眸中的那股湿润,抬头看向了面前的人笑道,“师尊不必担心。”

他都可以处理好的。

“嗯。”宗阙应道。

乐幽心神放松,看向了周围时却发现不在寥郅峰中:“师尊,这是何处?”

“酒城。”宗阙说道。

乐幽对上他的神色,思起醉前一言道:“我喝醉酒都糊涂了,还以为还在寥郅峰中。”

那人竟跟师尊来了酒城,还喝了酒,师尊从前可不沾此杯中物。

“兰琼凤雪,一醉千年,确实会让人恍惚,你缓一缓我们再回去。”宗阙说道。

虽然一醉千年不至于,但的确会让人一杯倒,只是于化神修士无用。

“嗯。”乐幽轻应了一声,袖中拳头缓缓捏紧。

这便是让他勿要太相信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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