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谦被婢女领到了前厅。
他坐在梨花木制的漆椅上,全身端正,礼仪上,叫人找不出半点差错。
慕辞欢欢喜喜地过来见他,身上穿着时下最流行的衣服样式,云袖摇摆间,更显飘逸。
“姐夫!”她声音清丽,透着几分惊喜,似乎非常欢迎他的到来。
这段日子,李谦因着之前的事儿,到处受人白眼。
再加上李家失势,那些人对他愈发没有好脸色。
尤其是昭阳公主的那些爱慕者,对他冷嘲热讽不够,还四处散播谣言污蔑他的名声。
同朝为官的那些,要么幸灾乐祸,要么落井下石,又或者冷眼旁观。
像温瑾昀那般正直清明的,少之又少。
是以,能得安阳公主笑脸相迎,李谦颇得安慰。
他连忙起身行礼。
“公主万福。”
慕辞摆了摆手,欢声笑道。
“之前就说过的,姐夫无需跟我多礼。”
她一双眸子灿若星辰,美丽夺目。
李谦对上她真诚纯善的目光,稍微有些晃神。
“公主,臣昨日整理华裳遗物,寻到了她珍藏多年的物件,便想着赠予公主,也好留个念想。”
慕辞脸上的笑容瞬间化为悲伤。
“华裳皇姐的东西吗……”
少女悲痛的神色,深深刺痛了李谦的心。
他本就是心软之人,眼前之人又是这般娇柔可人,安慰的话便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公主节哀。”
他拿来的那些东西,几乎都是华裳公主的珍藏。
有文房四宝,也有珠宝首饰。
还有她亲手缝制的帕子。
“不知公主的喜好,臣就全都拿来了,公主可以慢慢挑选。”李谦表现得非常贴心,一一向她介绍那些遗物。
慕辞听得很认真,心中却毫无波澜。
华裳皇姐人都死了,她要这些遗物作甚。
李谦倒是挺会借花献佛。
她随意选了几样,李谦便以为她是真喜欢,又同她说了那些东西的来历,以及华裳对它们的珍视,情不自禁地和她缅怀自己的亡妻,仿佛在昭示,他和亡妻的感情有多深。
说着说着,内心愁闷越发加深,也不知怎得,就说到了殡葬那晚发生的事。
“春鹦那恶仆害人匪浅,若不是她给我下药,我怎会沦落至此境地,她死了,一了百了,我却要无辜蒙冤,遭他人诟病,被他们指点议论。
“安阳公主,你信我,我实在是无辜……”
李谦看着她那张脸,就好似看到了慕卿卿。
她们是一母所生的亲姐妹,多多少少,总有些相似之处。
他得不到慕卿卿的信任和安慰,和她模样相似的李蓉儿身份卑贱,即便李蓉儿信任他、崇拜他、死心塌地地爱慕他,也远远无法填补他的满足与自尊。
但安阳公主不一样。
她既有着和昭阳公主相似的地方,又有着公主的高贵出身。
她比李蓉儿更加贴合昭阳公主。
李谦目光灼灼地望着慕辞,她的眼神澄澈如小鹿,让人心生怜爱。
“公主,你可信我?”李谦的语气有些急切。
少女那浓翘的睫毛就像两把小扇子,无措地上下扫动,可爱极了。
“信。我信的。”她点头如竹筒倒豆,语气格外笃定。
“春鹦给你下药,铁证如山。他们只说你和她做了什么,却不说你是中了药,才不得已做了那事。
“我觉得,这样对你不公。
“姐夫你明明是被陷害的……”
慕辞用格外认真的神情来表达自己的态度。
她在为他名不公,她信任他。
这越发令李谦感动不已。
他站起身,对着慕辞拱手行了一礼。
“多谢你,公主。多谢你愿意为我正名。我对华裳是真心的,是那春鹦鬼迷了心窍,借机上位不成,就要毁了我,我真的是有冤无处诉啊。”
慕辞颇为同情地安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