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瑾昀接着叮嘱:“公主日后若遇上无法解决的麻烦,嬷嬷可派人通知我,只是要费心瞒着公主。”
柳嬷嬷对眼前这位光风霁月的太傅卸下了防备,多嘴问了句。
“太傅,来年昭阳公主及笄礼毕,你们就要成亲了吗?”
温瑾昀嘴角却略带笑意,朗润的眸子平静无波。
他没有针对此事给出明确回复,反而岔开话题提醒道。
“嬷嬷,公主与李驸马的恩怨,我无权干涉,但有一点,为了公主的声誉着想,嬷嬷应该清楚,底线不可越。”
柳嬷嬷板正着脸,义正言辞道。
“公主与李大人并无过密的接触,请太傅莫要听信李蓉儿的谗言。”
温瑾昀也不急着辨白。
他看向书房那敞开的门,淡淡一笑。
“男女有别上,还需嬷嬷多费心。”
柳嬷嬷小幅度地点了点头,“此事,奴婢自会提点。”
她正在思想此事,温瑾昀冷不防又问了句。
“公主已对李谦动了杀心,且无论如何都不会更改,是么?”
柳嬷嬷身躯一震,但还是极力保持着镇定。
“太傅,公主没有对任何人动杀心,公主年少……”
温瑾昀看透一切的眸子透着料峭凉薄,
“嬷嬷就莫要瞒我了。
“我知公主仍然对华裳公主之死耿耿于怀,也知晓她意欲何为。
“只有一点,请嬷嬷看顾好公主,她将李谦折磨成什么样都可,唯独不能要了他的命。
“杀害朝廷命官,更何况还是自己的亲姐夫,一旦大理寺接受此案,公主便不再是公主了。
“嬷嬷陪伴公主多年,必定是感情深厚,想必,你也不忍看着公主困于囹圄。
“若是坐牢,顶多条件艰苦,寻常人尚可撑到刑满释放,但公主身娇体弱,大理寺监牢,莫说一年,一个月都难以强撑。
“且不说饭菜如何,牢中有鼠蚁,更有穷凶极恶的凶犯,同牢的女囚,也会行猥狎之事。”
光是听着温瑾昀的描述,柳嬷嬷就觉得寒毛直立。
她怎么也不能让公主坐牢!
温瑾昀语气寻常地接着说道。
“除了牢狱,还有流放。流放的条件比牢狱更加艰苦,我想,嬷嬷应该多有耳闻。”
柳嬷嬷点点头,以示回应。
但她心里也存了一丝侥幸。
然而,温瑾昀却一眼洞悉了她。
他目光温润如玉,所说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
“嬷嬷或许会想,公主的侍卫武功高强,哪怕真杀了人,侍卫也能带着公主逃走,免于审讯。
“可这逃亡的路,公主又能走多久。
“身负通缉令,只能隐姓埋名,没有路引和鱼符,过城得遭罪,且无法置办宅子,居无定所、不敢露真容,感染疾病,却无法去正当医馆,用的也是劣质药……”
柳嬷嬷听不下去了,立即放话。
“太傅,公主不会杀人。”
温瑾昀神情淡淡的,眼中的情绪快到让人无法捕捉。
“嬷嬷,请牢记,不论公主如何泄愤,害人性命是底线。守着这条线,哪怕李谦断手断脚,我也能让她全身而退。”
柳嬷嬷有些惊讶。
温太傅竟为了他人所托,说出这么有违礼法的话么。
要知道,天启国的新法,还是他领头修编的。
这岂不是知法犯法?
有温瑾昀暗中相助,柳嬷嬷也能稍稍松懈下来。
正当她以为谈话就要这么结束时,温瑾昀又淡淡地开口询问。
“还有一事请教嬷嬷,公主身边,是否有擅长模仿他人字迹者?”
柳嬷嬷面露迟疑,而后摇了摇头。
她还未开口否认,温瑾昀又说了。
“无妨,你且退下吧。”
就在柳嬷嬷转身时,他那清越朗润的声音再度响起。
“嬷嬷,小心石子绊脚。”
眼瞅着她走远了,楚安才凑上前。
“大人,这一看就是信不过您啊,搞了半天也不知道是谁模仿了您的字迹。”
温瑾昀负手而立,淡笑道。
“是安阳公主。”
楚安眼珠子一瞪,惊诧不已。
怎么会是安阳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