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辞点了点头,目光恢复了些许神采。
今日宫宴,太子不在受邀之列。
比起热闹喧嚷的正殿,东宫那边和往常一样凄清。
慕辞一路跟着温瑾昀,进了东宫侧门,方觉得奇怪。
“为什么一路上都没碰见巡逻侍卫呢?”
温瑾昀放慢脚步,徐徐答道。
“臣熟知宫中各地巡逻排布,特意带公主绕开了。”
说完这话,二人到了一处树荫底下。
温瑾昀停下步子,转身面朝少女站立,与她隔着两尺多的距离,声音清润,如偶尔吹来的凉风。
“人有好人恶人之分,公主当学会保护自己。
“下次,倘若公主身边没人跟随保护,就应选择人多的地方,避免单独行路,给心思不正之人机会。”
慕辞略显苦恼。
跟随保护吗?
可她不喜欢宫里的婢女跟着,柳嬷嬷身体不好,膝盖伤是老毛病了,她也不舍得嬷嬷操劳随行。
少女愁眉不展,闷闷不乐地反问。
“为什么一个人走,就会遇上麻烦事儿呢?就是因为这世间的蠢东西太多了。
“我不喜欢人多的地方,也不喜欢和那些愚蠢的人说话,他们就不能有点自知之明吗?
“我都说不喜欢了,还要纠缠。
“难道他们喜欢我,我就得喜欢他们吗?真的好没道理。”
温瑾昀没有反驳她,而是顺着她的话解释道。
“公主,人皆有贪念,很多人理所当然得认为,付出了,就应该有所获。此类人不会在意公主的喜恶,甚至可能会伤害公主。
“是以,公主要学会自保,才不会让他们得逞。”
慕辞皱紧眉头,闷声道,“可是我不会武功呀……”
“并非所有的事都只能用武力解决。
“比如,稳住对方的情绪,拖延时间,向他人求助。
“再比如,外出时,携带防身之物,危急时刻先发制人。臣回府后,会命人为公主打造一套暗器……”
说完,不等慕辞拒绝,他话锋一转。
“外头风大,先进东宫吧。”
……
正殿内。
宴会还在继续,而参加宴会的人,却没多大兴致。
景砚坐立难安,就想去找安阳公主。
但他刚一挪屁股,他爹就会瞪他。
后来,看赵霖出去,他就更着急了。
再后来,有侍卫来禀告,说赵霖晕倒在地,被送去太医院了,他一听这消息,不安的心才放下。
同样心不在焉的,还有慕卿卿。
她看温瑾昀的位置上空空如也,心里也空落落的。
他早前向父皇告退时,说的是有公务急需处理。
可她实在想不通,什么公务,非得这个时候去,连宫宴都顾不得参加?
一个时辰后。
直到宫宴快要结束。温瑾昀也没再回来。
按照琼林宴的流程,皇帝要给进士们赐御酒,君臣共饮一瓢酒,殊荣无限。
但在那之前,翰林院还将宣读每位进士的嘉奖信。
为求公允公正,还将陆续呈上众人几场考试的所有卷张,以供各人评鉴。
当赵霖的卷子被呈上后,都是赞叹声一片。
武将们看不懂这些,都在那儿大眼瞪小眼。
紧接着,翰林院大学士这边收到了一则消息。
他旋即站起来,向皇帝躬身行礼。
“启禀皇上,臣自知时机不合,但此事,还是需要即刻上奏。”
看他脸上的表情,也能推测出事情的严重性。
于是,皇帝允了他。
“经查实,新科状元赵霖,为除掉竞争者,结党欺压同窗,致使人重伤不治,如此德行有亏者,实在难当状元之名,特奏请皇上,剥夺赵霖状元身份。”
今年来,天启选拔状元,越来越看重德行。
因此,翰林院大学士的话,无人有异议。
但,毕竟事关重大,翰林院虽已审查清楚,还需找当事人当面对质方能做决定。
皇帝立刻派人把赵霖带来问话。
赵霖生怕自己欲对公主行不轨的事被揭穿,见了皇帝,目光飘忽不定,闪烁其词。
当问到是否欺凌同窗,他的脸色就更加难看了。
他明明给了那人足够的银子,那人答应不会说出去的,如今怎会传到皇上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