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护本来计划在及笄礼结束后,就和公主详述去漠王庭救母一事。
但,看到公主今日这般开心,便不会影响她的好心情。
是以,他犹豫过后,还是决定他日再说。
……
与此同时。
楚州城。
在慕竟泫的主持下,救济粮已经分发到各地。
饥荒之灾已经得到控制,百姓们的怨声就渐渐地少了,转而颂扬皇帝爱民如子。
今天是阿辞的及笄礼,没能赶回去庆贺,慕竟泫深觉遗憾。
他在楚州城这段时间,早已暗中联络上外祖的旧部,并且安排好了宛城那边的私兵。
用兵只一时,养兵却需千日。
慕竟泫深知这个道理,并不急着现在就部署起事。
他如今住在楚州城的驿馆内,到底是比不上皇都的王府。
尤其近日天气转寒,有时需要生炉取暖,用的却都是次等炭,气味着实难闻。
不过,慕竟泫并不嫌弃这略显艰苦的条件。
比起在皇都做个傀儡皇子,他倒宁可在外头潇洒自在。
侍卫韩喜轻叩房门,恭声禀报。
“殿下,沐公子到了。”
楚州城的饥荒大灾得以控制,郦城商人沐维清功不可没。
随着这段时间的来往交谈,两人的关系越来越亲近。
慕竟泫欣赏沐维清的胸怀与气度,与他一见如故。
沐维清就更不用说了,他本就是怀着目的刻意接近慕竟泫。
每次沐维清过来,慕竟泫都会命人用那从皇都带来的好茶招待,这次也不例外。
两人私底下交谈时,并无太多拘束,甚至有时还会用平礼。
“维清,本王已将你的名字写在了功劳册上,等本王过些日子回到皇都,就向父皇叙说你的作为,赏赐定不少。”
沐维清模样秀气斯文,声音却低沉粗粝,就好似那哑了的锣,让人听得心里发闷。
“王爷有心了,但草民做这些,并不求什么赏赐。”
别人若说这种话,多少有点故作清高。
但沐维清给人的感觉则是没有半点虚情假意、句句肺腑。
慕竟泫的朋友很少,沐维清是除了温瑾昀之外,他唯一认可的好友。
然则,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他回到皇都后,只怕鲜少有机会再见到沐维清了。
却不想,今晚这一番谈话,沐维清向他透露,打算将郦城的产业迁至皇都,以后就在皇都定居下来。
沐维清有此想法,慕竟泫自然是支持的。
慕竟泫现在正需要培养自己的势力,沐维清走南闯北多年,手中握有不少人脉,拉拢他,不失为一件好事。
于是,在写给温瑾昀的信中,慕竟泫还特意提到这事儿。
温瑾昀收到这信时,已经是两天后。
彼时,慕辞正在他的书房里,询问他有关夜少将军的线索。
温瑾昀的说法是。
“……与阿敕勒部的那一站结束,臣回到皇都后,便再也没见过夜兄,后来夜兄托人送信给臣,那之后不久,他便牺牲在了战场上。”
谈及友人的死,温瑾昀的目光中多了几分伤感。
慕辞则觉得奇怪。
“可我真的不认识姓夜的人啊。”
温瑾昀宽慰道。
“那及笄礼物,既是夜兄的一片心意,公主便收下吧。”
如果不是夜兄托他照拂公主,他恐怕也不会和公主……
想到这儿,温瑾昀暗自摇了下头,否决了这个推论。
慕辞不清楚他在想什么,见他反应这么奇怪,疑惑地问。
“太傅哥哥,你摇头做甚?”
“臣在想,若没有夜兄,臣应该不会接近公主,那么,也就不会与公主这般顺利。”
慕辞唇角一扬,语气饱含调侃。
“这也未必呢,你要是不多管闲事,我就没那么厌恶你了。话说回来,太傅哥哥,你以前真的好讨厌啊。”
她说“讨厌”时,娇嗔而不自知。
温瑾昀清俊的脸上浮现纵容的淡笑。
“臣方才看过信王殿下的来信,差不多再过十日,殿下就要回皇都了。”
“说起信王哥哥,我早就有点想他了。”
温瑾昀顺着她这话提议:“公主若是写信催催,殿下说不定会提前回来。”
小公主格外懂事地摇头。
“才不呢。信王哥哥是要办正事的,我不能打扰他。”
温瑾昀极为认真地注视着她,慎重发问。
“那么,我们的事,是要等殿下回来再告知,还是提前写信说明?”
说完,还生怕她反应不过来,更怕她给忘了,便刻意补充强调了句。
“是臣与公主的婚事。”
少女那双漂亮的大眼睛一瞪,立马紧张兮兮地告诫他。
“不可以说太早,会影响信王哥哥做事的。而且……而且我还没想好呢,万一我后悔了……”
温瑾昀眉头敛起,眼中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却又不像是开心的笑。
“后悔?”他语调略上扬,似乎在表达自己那不太满意的情绪,又像是在试探小公主的态度。
说完,不等慕辞回答,他又接着道。
“公主,做人要言而有信。”
慕辞不无心虚地避开他的目光,乖巧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