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稔地翻过墙头，走回自己的朝云院，刚进院没走几步，就遇到晨练的石柒。

石柒见到他，一瞪眸子，高声：“世子，您昨夜……做贼去了？”

石柒的声音本就洪亮，这一惊讶高声，顿时吸引了院子中好几个扫雪的、备物的仆人的注意力。

端着熏过香的衣裳，素雪闻声望过去，见自家世子眼下乌青，气色很差，亦是讶异道：“世子昨夜没歇息么？”

萧衍随意看她一眼，继续往前走。

总不好朝一个婢女说，昨夜他歇在某个小娘子屋中，本是好不容易心平气和了，却不知她是否故意，转身过来，抱了他一宿，害他辗转反侧，在煎熬中久久未眠。

素雪稍顿一下，又问：“世子昨夜歇在何处？”

萧衍终于停步，静静看她。

素雪被俊朗的郎君看得脸红，有些扭捏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正想着莫非是自己脸上有什么脏污，就听自家世子冷声道：“素雪，事不过三。”

素雪浑身僵硬，立刻听出他的意思：她逾矩了。

萧衍追问一句：“可听懂了？”

素雪的眼泪盈眶，却不敢在萧衍眼前掉下来，硬着头皮窘迫道：“听懂了。”

*

换了官服，萧衍如常去刺史府上职。

甫一到达刺史府，就见到石玖出现，萧衍抬了下下巴，示意他讲话。

石玖随他脚步进门，汇报道：“前些日子从万慈寺进长安城的那些人，如今有了动静。自打国丧开始，他们就渐渐地往崇仁坊的方向聚集，昨日夜里终于聚了三十来人。”

萧衍点了点头，侧脸看石玖，低声问：“最终去了何处落脚？”

石玖皱着眉头，犹豫着不语。

萧衍心头一丝念头闪过，不耐道：“问你话呢。”

“沈家那个烧毁的宅子。”说罢，石玖抬眸看了自家世子一眼，“昨傍晚他们聚在那处之后，后半夜，又不知从何处来了一堆乞丐，还带着一些被褥衣裳，瞧起来大有要长久待在那处的趋势。”

萧衍几乎脱口而出：“他们在那里干什么？宅子已毁，哪有避风遮雨之地？”

石玖回道：“后院有一偏房还在。”

萧衍锁紧眉头，“几十号人全住在一个屋子里？”

“正是。”

萧衍气笑，“寒冬腊月，城内几家寺庙他们不去，却全挤到人家的一个屋子里，怎么，沈家的宅院里莫非有金疙瘩宝贝不成？”

话毕，萧衍脸色一沉，明显地嗅出了强烈的诡异气息，立刻吩咐手下参军：“带一队人去崇仁坊沈家烧毁那宅院，清点里面的人，着重查看他们的手中文书，看一看到底是哪儿来的人。”

王参军领命，带着一队人即刻出发。

一个时辰后，王参军回来汇报道：“他们有三十八人，手中都有正式文书。呐，都是这样的，很多人都是通过同一个牙婆进来的，说是在等买家接他们去做事。我已做了通知，限他们三日内搬离。”

萧衍接过王参军手上递来的其中二人的文书，眉目一沉，因为他看到上面有一熟悉的名字——牙婆：柳氏。

柳氏，乃是车术的夫人。

当真够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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