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小蛮懒得想——其实是不敢想。她问：“说明些什么？”

小轩子一副悲痛欲绝的表情，真正是正主儿不急太监急。小轩子又再伸长了脖子，贼头贼脑地东张西望四周一下，再次把嘴巴凑到潘小蛮耳朵旁，小声说：“说明陛下根本没想着要册封主子为皇后。”

小轩子说得并不是没有道理。潘小蛮瞪他，再次一个惊悚，身子一软，这次终于很成功地从椅子上“骨碌骨碌”滚落到地上去。吓得欢儿和扎苏赶紧把她扶了起来：“主子，主子——”???.BiQuPai.Com

潘小蛮从地上爬了起来，咬了咬嘴唇，有一瞬那的抓狂。

能不抓狂吗？就仿佛，辛辛苦苦地“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但到了“盘中餐”的时候，自己却没得吃，给不相干的人抢了去。曾经的艰辛与付出，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换了是谁，估计都没法咽得下这口冤枉气。最令潘小蛮不忿的是，尽管她是皇贵妃，嫔妃中名分最高的，可不过是妾，地位比皇后低。按礼节，嫔妃见到皇后，得行礼，如果是重要场合，还要三跪九叩。

潘小蛮想，在现代，父母生她，养她，爱她，疼她，把她养这么大，她还不用对他们跪拜。如今，现代人落到古代遭古代人欺，得要对一个跟自己毫不相干的人恭恭敬敬，还得跪拜行礼。天理何在？她没养她没生她，她没吃她的穿她的住她的，她干嘛要跪拜她？

有一首歌在唱：阳光总在风雨后。潘小蛮想，她的阳光，是在风雨后吗？不不不，她的阳光，并没有在风雨后。老天爷似乎很喜欢跟她作对，给她难堪。她盼星星盼月亮，好不容易盼了潘言初从皇后之位跌了下来，眼看六宫之主位置就要唾手可得。如今却横生枝节，到手的好事就要告吹，成了竹篮打水一场空——赫连墨，真要让林德妃做皇后？

潘小蛮越想越气。

越想越气。

尽管潘小蛮知道，女人是不能够多生气的，多生气了，会老得快。可是，不生气可以么？她很疲惫，无精打采的对欢儿和扎苏说：“我要睡午觉去，你们别打扰我。”她凡是遇到大事情，一筹莫展的时候，要么出宫去瞎逛，要么睡一觉。如今潘小蛮选择了睡觉。

潘小蛮希望这一觉醒来后，回到三年前，花正香，月正圆，她还在大兴城潘府宗庙，陌上阡还在她身边。如果这样，潘小蛮想，她会对陌上阡说：“带我走吧，去哪都行。我的要求不高，只要对我好，只有我一个妻子，然后我们一辈子在一起。以后我们老了，头发花白了，牙齿掉光了，你天天跑去跟一群老头子下棋，遛狗，侃大山，然后每天黄昏的时分，我去找你，手牵着手，我们一起回家，吃饭，洗澡，睡觉。”如果时光真的能倒流，潘小蛮愿意跟陌上阡走。哪怕最后，变了墙上的一抹蚊子血，或是衣服上的一粒饭粘子，都没有关系。

潘小蛮真的后悔了。

后悔三年前，没跟陌上阡走。

大话西游中星爷有一段很经典的话：曾经有一段真挚的爱情摆在我的面前，我没有珍惜，等到失去的时候我才追悔莫及，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次。如果上天能给我一次再来一次的机会，我会对她说三个字：我爱你。如果非要在这份爱上加一个期限，我希望是一万年

这段经典的话，如今便是潘小蛮的心境。只是“我爱你”这三个字，换成“跟你走”。

潘小蛮上了床，很快睡着了。

她没有梦到陌上阡，而是梦到了林德妃。她梦到林德妃当皇后了，众人都到她跟前行大礼：“臣妾拜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梦中，潘小蛮没跪，站得毕直。梦中的林德妃，阴沉着一张脸，盯着她，眼神如寒冰般，她厉声说：“潘小蛮，你为什么不下跪？如今本宫是皇后，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皇贵妃，你见到本宫就得要下跪，难道你不懂？”

潘小蛮倔强：“我偏不跪！就算我膝下没黄金，但你也受不起。”

林德妃一声冷笑：“是么？”她又再说：“本宫平生最不喜欢的就是没大没小，一点分寸也不懂得的人！潘小蛮，自己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心里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本宫，是什么身份，什么地位，你心里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哪里容得你小小的皇贵妃这样放肆？”

潘小蛮“哼”了一声，极是趾高气扬：“有陛下给我撑腰，我怕什么？我就不信，你敢动我一指手指头。”

林德妃说：“有陛下给你撑腰是不是？好吧，潘小蛮，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本宫就等着，看你的靠山什么时候倒了，到时候你就得小心点，本宫会把你我之间的旧帐新帐一起算，看那个黄道吉日，不是初一，便是十五，你就让身边的人帮着你收尸去。总言而之，言而总之，本宫不给你笑到最后就是了，反正，本宫是皇后本宫会怕谁？”

潘小蛮又梦到自己老了，白头苍苍，老态龙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