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默来得突然,走得迅速,时芙昕悄然回了房间,重新躺回了暖和的被窝里,可她却有些睡不着了。
仗着有精神力,她自觉自己的行踪,不会轻易被外人发现。
可是,这世上,但凡做过的事,都会留下蛛丝马迹。尤其是有心算无心,有些事只要串联起来,其实是很容易追根溯源的。
就好比,她在对付庆国公府和炎党一事上,她自问做得还算不留痕迹,可还是被楚清欢抽丝剥茧般的发现了异样,以至于不惜出动轮回殿的眼线也要杀了自己。
皇宫戒备够森严了吧!
皇子权贵的秘闻够隐秘了吧!
特监司、特察司对叛徒的处罚够残酷了吧!
可还不是会被人安插眼线细作,还不是会被烟袋子这些情报贩子打探到情报秘事,她又凭什么觉得她的情况不会被人发觉呢?
叶默这次过来也算是给自己提了个醒。
就算她做事再小心,再不留痕迹,可是她手底下的人呢?
哎,要想永远隐藏在人后,几乎没有可能!
不可控之事不烦扰,时芙昕也就辗转了一会儿,便闭眼睡着了。
只做当下可控之事,未来之事不是她想控就能控制得了的,既然如此,就交给未来吧。
......
二月,万物复苏,各家各府又开始举办各种诗会、花会、茶会,宫里也不例外。
二月十二,御花园繁花盛开,皇后举办花会,但凡有爵位的人家,以及三品以上的官员女眷都收到了帖子。
武昌伯府也收到了帖子。
对此,时家女眷都十分高兴。
只是,只有嫡女才能进宫,庶女是不在邀请之列的。
懿祥堂里嫡出的姑娘自然欢喜异常,而庶出的姑娘则都闷闷不乐。
看着时芙瑶等人垂头丧气的离开,时芙音和时芙昕对视了一眼。
虽都是伯府家的姑娘可嫡庶之别,却是跨不过去的鸿沟,渗透到了生活中的方方面面。
“为人妾室,不仅害苦了自己,还害苦了所生的孩子。”时芙音感叹了一句。
时芙昕默了默:“很多女子,其实并不是甘愿为妾的。”
听到这话,冷嬷嬷快速看了一眼时芙昕。
时芙音点了点头:“是啊,这得考验投胎的技术,投胎到了好的人家,就不用与人为妾了。”
时芙昕听了,笑问道:“姐,你觉得时家算好人家吗?”
时芙音顿了一下:“算吧。”时家姑娘们的生活比起很多人家都算好的了,没有被苛待过吃穿,还有专门的夫子教导读书识字。
时芙昕笑了一声:“是啊,算是好人家,可二姐姐不还是给人做妾了吗?”
时芙音不说话了。
时芙昕叹了一声:“纳妾这种事,根本不是女人想不想的问题,而是因为整体的世风世俗造成的。”
父权社会就是这样,大多数女人必须得依靠男人才能活,在家被父兄掌控,出嫁被丈夫控制,没有丁点自主权力。
而妾室,对于男人来说,不仅能满足生理需求,还能满足虚荣心等欲望,有利于他们的事,他们自然要竭力维持。
冷嬷嬷再次看了看时芙昕,态度相较于刚来的时候,又多了几分恭敬。
因为冷嬷嬷之前是宫里的人,这次进宫,时芙昕不想太引人注意,就没带上她,只让安然、小芳跟着。
时老夫人穿戴好后,大家便坐上马车进宫。
......
这是时芙昕第二次进宫,时家人到御花园的时候,御花园里,整一副仕女和百花争春之景。
“今天来的人可真多!”
“皇后举办的宴会,大家自然要捧场。”
经历了时定轩下狱被贬一事后,武昌伯府又被勋贵圈有意无意的疏远了,不过也不是所有人家都是这样,毕竟时定浩还在皇上身边当差。
见时家女眷这边有些冷清,江安侯府家的蔡侯夫人派人过来,将时家女眷叫到了她所在的亭子里去。
时芙昕和时芙音上前给蔡侯夫人请过安后,就自动退到了角落,一边听着女眷们的聊天,一边小声说着御花园的风景。
“芙音!”
“芙昕!”
夏侯欢颜找了过来。
得益于时定轩处理得妥当,夏侯欢颜并没有和姐妹两疏远。
“我可能要定亲了。”
“什么?!”
时芙昕、时芙音齐齐看向夏侯欢颜。
夏侯欢颜精神不是很好。
时芙昕悄声问道:“定了哪家呀,你不喜欢吗?”
夏侯欢颜闷声道:“安国公萧子清。”
听到这话,时芙音只感觉‘轰隆’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脑中炸开了。
时芙昕也愣住了,看了看她姐攥得泛白的手指,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夏侯欢颜也是刚知道消息,有些心不在焉,并没有注意到时芙音的不对劲儿。
三人坐在亭子角落,都没有说话。
没过多久,皇后的凤辇到了。
皇后一到,各家女眷都争相上前请安问好。
这么多人,皇后自然不可能挨个说话,不过轮到时家上前拜见的时候,皇后倒是和时老夫人寒暄了几句。
“听说红颜笑是时家六姑娘开的,也不知哪个是你家的六姑娘?”
时老夫人连忙示意时芙昕上前。
时芙昕:“臣女拜见皇后。”
皇后打量着面前这个体态比别家姑娘要丰腴一些的时家六姑娘,笑着道:“这丫头,一看就是个有福气的。”
作为掌管后宫的皇后,卖胭脂水粉的红颜笑,哪怕日进斗金也不值得她关注,可是,当红颜笑的分店开遍大楚各省城后,事情又不一样了。
而且掌控红颜笑的还是个未及笄的小姑娘,她就真的好奇了。
时芙昕面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羞涩和欢喜,头微垂将大家闺秀的做派发挥到了极致。
皇后见了,又多了几分满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