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货被玉秀伯母拿走了吗?”沈米珠问。
“有可能。”我跑得更快,心里憋着的那股气一直往上冒。我妈跑到我大伯家吵架,因为她发现家里喂鸡的碎米少了好多,要平时她也不会找过去大伯家吵架。那天是因为我带着沈米珠不打招呼就跑去了县城,加上我爸责备了她几句,她才气愤难平。
较真了说,我妈的死,确实不能把帐算到我大伯头上。那是意外,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谁也无法阻止或安排。
但我伯母敢私吞我的货,这是不能忍的。她平常拿惯了我奶奶给她家的好处,我今天非要叫她知道知道,我家的东西不是那么好拿。
我脚下生风,顶多泡杯茶的功夫,我就跑到了我家屋后,我把一套红楼梦往沈米珠怀里一塞,道:“米珠,你把书抱回家,别让米芸和明山看到。”
“你要一个人去玉秀伯母家吗?”她惊慌地问。
“你别管我。”我说山上的另一条小路跑去。
“蓝。”沈米珠喊我。
“我让你先回去。”我气得吼了一声。
我到我大伯家时,他们正准备吃午饭。只见我两个堂哥一人端一碗丝瓜汤拌饭蹲在门前的大石头上吃着,我大伯坐门槛上搓着草绳。
见我来了,端着饭的兄弟俩一脸愕然,配上他们灰不溜丢的衣服,他们的样子看着滑稽极了。我大伯起了身,不知道是不是惧怕我妈惯了,见了我,他竟也不自觉的瑟缩了一下。
“米蓝啊,你吃饭了吗?”大伯讪笑,露出一口被卷烟熏黄的牙。
“没有,我找我伯母。”我语气不好不坏的。
“她在楼上,我喊她。”我大伯往屋里走,他家没有吊脚楼,上楼靠的是竹子扎的那种简易楼梯。
“不用,我自己上楼找。”我几步就冲到了竹梯边,抓着两边的扶手,我手脚并用。十来个梯子,我趴住楼板就爬了上去。
我伯母坐在一堆毛线中,看着我从楼板上站起来,她有点反应不过来。抓着手里的毛线,她跟个傻子似的愣在了那里。
“伯母。”我皮笑肉不笑的。
“米蓝,你怎么来了?”她很慌,伸手想把面前的毛线收起来。
“伯母,这毛线是我的吧?”我磨着牙问。
“什么你的,这是我的,我弟弟送给我的。”她抱紧手里的毛线,不敢看我,嘴里小声嘀咕着。
我本来以为抓了个现形,她会羞愧难当,哪知道她根本就不要脸,还欺负我是小孩子,青口白牙说毛线是她的。
“伯母,这毛线是你弟弟送给你的?说瞎话,我妈可是会来找你的。”我拉下脸,“你弟弟在沙石场打石吧,一个月工资有没有三百块?自己家还有三个孩子要养,他吃了豹子胆敢给你买这么多毛线?”
“就,就是我弟弟给我买的,不是你的。再说了,这毛线写你名字了吗?你凭什么跑到我家来说你的?”我伯母恼羞成怒,冲着嚷了起来,“米蓝,你一个小孩子没大没小,我可是你伯母。看我不跟奶奶告状。”
我呆了呆,我还真是小瞧了她。前世的时候,我只记得她是一个好吃懒做的婆娘,当年最有名的事情就是她家都断炊了,她硬了从高所安兜里搜刮到一毛线,然后拿着那一毛钱走了十里地去镇上买了一大把瓜子,一路磕回了沈家村。因为这事儿,她被沈家村的人活活笑了好几年。